分卷閱讀30
利至極地借故去了東宮探望太子。再怎么也是自個兒一手帶大的孩子,哪能有什么隔夜的仇呢?他到了東宮,一見那個面色憔悴蒼白的兒子就徹底心軟了,好聲好氣地哄了一陣,總算是把這一篇兒翻了過去,卻也鬼使神差地答應了什么為了赫舍里三日不涉后宮——也不知當時他是怎么一時腦子卡殼,竟能說出這種諾言來??商熳又员氐檬且谎跃哦Φ?,他又不能反悔,也只好采取這樣迂回的手段了。宜妃來得很快,手里還捧著個精致的食盒,笑意吟吟地把那一碗蓮子羹拿出來,半是打趣地輕聲道:“萬歲爺都多大的人了,竟還跟個小孩子似的,點了名要吃夜宵……”“朕打算明兒送小五兒去尚書房,先和你說一聲?!笨滴跽惺质疽馑^來,含笑將她攏在了懷里,又柔聲道:“朕看那臭小子的身子養(yǎng)得差不多了,活潑得跟頭小老虎似的。偏又造化了一副貼心懂事的好性兒,看著就叫人心里頭喜歡——等明兒他下了書,朕就叫他來南書房,你也來陪駕,好叫你們母子倆好好的在一塊兒待上半日。”“臣妾謝萬歲爺!能叫萬歲爺喜歡,也是小五的福氣……”宜妃心里又驚又喜,康熙左一句“小五兒”右一句“臭小子”,里頭的寵溺親近之意,她可是聽的真真兒的。更不要說還特意下了恩典,準她與兒子見面,這一個又一個的驚喜接連而至,竟叫她歡喜得有幾分恍惚了。清宮里頭有規(guī)矩,嬪妃生下的阿哥不準養(yǎng)在身邊,還沒斷奶就要被抱走,有專門的奶娘跟教養(yǎng)嬤嬤照顧,是而許多嬪妃跟兒子一年里也見不著幾回面。她在翊坤宮里頭,得的消息也是斷斷續(xù)續(xù)的難以確切,早已提心吊膽了不少的日子——自個兒的這個兒子生來就受了大委屈,又幾番的歷經(jīng)生死,如今總算是苦盡甘來熬出了頭,當額娘的豈會不跟著歡喜?康熙望著她眼里的驚喜光亮,下意識琢磨著明日那臭小子見了額娘時又會是個什么樣子,唇角便不自覺地挑了起來,輕笑著緩聲道:“你本就是個懂事識大體的,這些年來只有叫朕歡喜的時候,從沒叫朕著惱過。如今你這兒子也是隨了你的性子,心大得厲害,就跟從不懂什么叫吃虧一樣——有時候?qū)嵲诮腥擞趾脷庥趾眯?,你說這要是將來真跟人爭斗起來,還不被吃得骨頭都不剩?朕也只好仔細點兒攏在身邊,跟護著你似的護著他了……”這話一說出來,幾乎就已是某種極為穩(wěn)妥的保證了。宜妃抬頭迎上康熙眼里的笑意,眸中水意瑩然,卻仍是淺笑著盈盈拜倒:“臣妾——謝萬歲爺……”第23章挑釁次日一大早,胤祺就特意早早地到了校場守著。提心吊膽地守了半晌,總算見到了那個遠遠走來的身影。來人身形高大,走起路來也是龍行虎步威風至極,顯然絕不可能是納蘭,少說也得是個什么鑾儀衛(wèi)之類的場面人物。直到這時,胤祺才總算深深地松了一口氣,心中也略略安定了幾分——既然來的不是納蘭,就說明康熙確實把他的話給聽進去了,甚至也確實查出了點兒什么來。接下來他要等著確認的,就只剩下那位天妒英才的納蘭容若,究竟能不能熬過明年暮春了。“可是五阿哥?”那人大步走來,一見到胤祺目光便是一亮,再細一打量,眼里便露出幾分欣賞之色來:“眼含精光,神蘊天成——怪不得阿德總說五阿哥是個練功夫的好料子,這話實在是半點兒都不虛的?!?/br>胤祺被他話中對納蘭的稱呼引得有些好奇,沖著他一拱手道:“學生胤祺,不知大人如何稱呼?”“在下曹寅,見過五阿哥?!?/br>來人并未沖他拱手還禮,反倒是一拍袖子利落地打了個千兒,報出的名字卻叫胤祺一時幾乎失笑——這才穿過來不到一個月的功夫,他倒是快把這傳說中紅樓夢的原型人物都見全了。和出身勛貴的世家公子納蘭容若不一樣,曹寅家里是內(nèi)務府出身的世代包衣,說白了就是世代伺候皇室的奴才。曹家一代比一代走得高,而曹寅自個兒也是頗為爭氣,才十七歲就當上了康熙的近身侍衛(wèi),后來更是外放江寧織造,曹家一時顯赫至極。在后世,不少紅學家甚至信誓旦旦地宣稱,這曹家就是里頭賈家的原型。眼前的青年不過二十七、八歲,和納蘭仿佛是天生的富貴風雅不同,曹寅身上見不到多少貴氣兒,卻也并不顯得卑躬屈膝。言語踏實氣度坦然,一身的精干英武之氣,怪不得將來也是一方重臣的料子。胤祺頗有幾分欣賞意味地點了點頭,抬手示意他起身,又含笑負手微仰了頭道:“曹大人不必多禮,既是代納蘭諳達之職,胤祺自當以見師之禮相待?!?/br>他這也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自打穿過來,這還是頭一次有人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對著他打千兒呢。演上位者演多了的后遺癥,一見著對面行禮就下意識的先把譜擺起來,管他背沒背下來臺詞,氣場是絕不能弱的。在攝像機下頭,一絲一毫的細節(jié)都會被放大,清裝劇原本就最重體面氣勢,要是演主子的蔫頭耷腦的沒精神,導演可是要摔杯子罵人的。他這兒一習慣使然不要緊,曹寅心中卻是不由微震,望著面前這位面容稚嫩的小阿哥的目光也變了變,竟是帶了幾分真心實意的恭敬意味。他們曹家的看家本領跟別家不同,打小學的全是伺候人的功夫。怎么看人家的眼色,怎么體會上位者的脾性,怎么揣摩主子的心思——這些東西看上去很是沒什么出息,可滿朝的大官兒處心積慮要琢磨的,不也還是怎么伺候皇上?在這種事上,他們曹家無疑有著天然的優(yōu)勢。原以為不過是哄著幾個不懂事的小阿哥練練騎射罷了,唯一要打點起精神應對的,大抵也是養(yǎng)在貴妃娘娘膝下的那一位四阿哥胤禛。卻不想這位多年來默默無聞的五阿哥,身上的這份氣勢居然威而不怒渾然天成,比起那一位太子——竟也是絲毫不遑多讓……曹寅不著痕跡地打了個顫,忙收回了幾乎有些僭越的念頭,只是對著胤祺時的態(tài)度愈發(fā)尊敬了不少。察覺出他態(tài)度的變化,胤祺才反應過來自個兒鬧出的烏龍。雖覺哭笑不得,卻也只得這么硬著頭皮接下了這一份恭敬,心里卻暗暗給自己敲了個警鐘。皇子在在宮里的交際面其實很窄,能見到的人實在不多,無非就是成天照面的幾位長輩,外加成堆的宮女跟太監(jiān)。對著那幾位長輩自然用不著裝出這種欠揍的樣子來,而下頭的太監(jiān)宮女又不會多想什么。唯一見到的一個算是半臣的納蘭,卻又是天生灑脫不拘尊卑的性子,是以他竟從不曾對自己隨意便可拿捏的這一份氣勢有過客觀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