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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蓋彌彰的清了清嗓子。 若無其事的丟下塊兒帕子,化作一張可容數(shù)人同坐的大毯子,而后將十四郎放下,云秀有些不自在的撓了撓臉頰,就當(dāng)已經(jīng)敷衍過去了。 十四郎一時卻也不知該從何說起。畢竟才剛剛被公主抱了,看情形似乎該說一句“俠女好臂力”。然而想到自己還沒這么抱過她呢,就有些捶首頓足,滋味萬千。 半晌,才沒話找話,“……這是什么法器?” “呃……”云秀在腦中搜尋一番,“波斯飛毯。” “哦……”十四郎想,聽名字應(yīng)當(dāng)是西域那邊兒傳來的道法。早先他們都坐云頭,不過似乎離開長安之后,就很少——再也沒坐過云彩了。不知是云秀興致轉(zhuǎn)移了還是旁的什么緣故。 “有趣?!彼阈Φ?,“不過總覺著云彩更快些似的?!?/br> 云秀道,“本來都是一樣的。可一旦你這么想了,它可真的會變慢。” “……這是什么道理?” “是心證啊?!?/br> “……”十四郎失笑,“真是深奧。所以道法對沅哥兒沒用,是因為他是沒道心嗎?” 云秀一愣,忙斬釘截鐵,“沒錯!他沒道心,所以我的御風(fēng)術(shù)托不住他——真是可惜啊,否則你們知交同游,一起目睹民生疾苦,一起討論朝局時政,一起探索將來出路。彼此志同道合,攜手進步,共創(chuàng)未來,必能傳為千古美談……誰知他竟沒資質(zhì)!真是令人扼腕嘆息啊。” 十四郎莞爾,盤腿坐在波斯飛毯上,單手支著他那顆純良美貌的腦袋,歪頭笑看著云秀。 待云秀表演完了,才自語般低聲說道,“……其實我也并不是真心想帶他?!?/br> “哎?” 十四郎面上微紅,辯解,“也不是不愿他同去。只是……同你一起時,便不愿再有旁人打擾?!?/br> “……”他性格頗有些天然,年少時開口就說要養(yǎng)她,還不止說了一遍。待長大后能互相明了心意了,卻反而聰明敏銳起來,坦率告白的話每每滑到嘴邊又生生被他攔回去。此刻脫口說了出來,兩人一時竟都不知該如何接茬。 總之云秀先美滋滋的哼了個不成調(diào)的曲子,才道,“其實我也是這么想的,所以故意沒帶他?!?/br> “嗯?不是他沒道心嗎?” “他還是有那么點兒道心的,”云秀比了比小指尖,稍稍吐露實情,“但金光化橋,需要的道心比較高級——我剛開始修行那會兒,師傅散花為橋我都不敢走,更不用說金光了?!?/br> 十四郎失笑。這半年來若要趕路——譬如從汝南回長安——她大都使用類似縮地術(shù)的法術(shù)。推開一道門,門這邊是汝南某個農(nóng)家的廂房,門那邊卻是長安寧王府他的書房。他還在疑惑,怎的說要帶上沅哥兒時,她忽就又拾起了久已不用的御風(fēng)術(shù)。原來是這么回事。 然而隨即又想,早先帶他御風(fēng)時,她多騰云飛行,這次卻改用了波斯飛毯,不知是否也是同樣的緣故? 這半年來他心性巨變。往昔夢中常游仙山,乘異獸,食云英,或是追著云和光身輕而起,肆意飛翔,絲毫不覺有什么不對。阿娘贈她引鳳簫,告訴他終有一日自己會在他的簫聲中化作鳳凰來同他道別,他便一遍一遍的吹——也并不覺著簫聲引來鳳凰是無稽之談。 可是如今卻已不再有那樣自在的夢,那份相信奇跡終會出現(xiàn)的天真。 他的腳已落在了泥濘而真實的土地上。 云秀道,“你又在想什么煩心事了?飛毯都被你壓得下墜了,再想下去,我們可就要摔下去了。” 十四郎醒過神來,果然見自己如巨石般壓得飛毯下沉,再度無奈失笑。道,“我在想,人生如夢,不知我的夢是不是快要醒來了?!?/br> 云秀道,“我可不是你的夢——你也不是我的夢?!?/br> 她便收了飛毯,攬住十四郎的腰,和他一道迎著風(fēng)飛落下去。 被她英雄救美一樣攬著、抱著飛來飛去的滋味,著實微妙。但幾次三番之后也該熟能生巧了,十四郎于是坦然環(huán)住她的肩,隨她踏風(fēng)而下。 照舊落到了荒山野嶺。 只見峰若削成,云涌霧流。遠處山巔巨石縱列,如花瓣附于荷尖。略一思量——應(yīng)當(dāng)是落到華山蓮花峰附近了。 云秀便道,“這是我的故地。你若不急著回淮南去,便陪我一道去探訪故人吧?!?/br> 華山別墅空曠無人,院門虛虛掩著,一推即開。 庭中久已不掃,落葉滿地。 令狐十七當(dāng)年營造的泉水管道卻并未被積塵堵塞,清泉潺湲流淌,泄落于浣手臺竹管之上,拋珠濺玉。 云秀和十四郎一道洗了手,便往園中去。 正院無人。 踏著石頭階梯,穿過一線狹窄回環(huán)的山石縫隙,便是平緩石臺。自那石臺上便可望見精心打理的花園,和花園盡頭水霧繚繞的溫泉池。 依舊是當(dāng)年模樣。 云秀抬步正要往那花園中去,枝頭忽有紅葉飛下,落于她的掌心,而后一躍而起,化作一個葉片兒小人,作揖道,“尊駕可是同主人有約之人?” 云秀:…… 她和令狐十七有約無約,一時還真說不好說——要說沒有吧,她此次來訪確實不曾專門預(yù)約過。可若誠實應(yīng)答,令狐十七那個大傲嬌肯定會真的把她拒之門外……畢竟當(dāng)年她鬧脾氣時,也沒少在她的空間里給他設(shè)門禁。他這架勢分明是要趁機回敬一二。 可要說有約,也還真能隨手找出一大把來。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還同修過那么久,隨便逮到個話頭就能借題發(fā)揮。 云秀便大言不慚道,“是,約過成仙之后可來向他打秋風(fēng)?!?/br> 小人兒靜止不動了。過了一會兒,大概檢索完畢了,才又道,“確有此約,只是持此約者,不該來此處相見?!?/br> 云秀:……? 小人兒道,“既約在成仙后,便不必再于紅塵中相見了?!?/br> 說罷便化風(fēng)而去。 霎時間,落葉漫天、積塵遍地。溫泉池上水霧散盡之后,只留滿目荒敗蕭索——這庭院似被遺棄已久,早已無人煙了。 云秀怔愣良久——令狐十七這變幻無常的臭脾氣,真和當(dāng)年一模一樣。要么不知哪句話就惹到了他,要么知道是那句話也不知是為何惹到了他。 “紅塵之中不再相見”,一言既罷再無回環(huán)——如此絕情,也著實傷人。 “看來是見不著了。”云秀無奈苦笑道,“我們回去吧。” 十四郎靜靜的看著她,“就這么走了不要緊嗎?現(xiàn)在追悔,應(yīng)當(dāng)還來得及?!?/br> “?”云秀笑著搖了搖頭,“他才不會聽呢。于他不過就是打個盹兒的功夫罷了,真要絕交他就不會同我廢話了。我們還是去做正事吧?!?/br> 十四郎依舊看著她。半晌,才眼睫一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