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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好?!?/br> 他們又去山下村祭拜了阿淇。 悄悄去阮小七家探望了阿淇娘。 這才離開了華山。 從李沅口中得知,她的“死訊”令韓家表哥悲憤至極,云秀心里頗有些觸動。 或許因為她是個穿越女,又早早的確定了修仙的志向的緣故,她自幼就不太在意身旁事,待人接物的情商一直都很愁人。往好聽了說,叫灑脫不拘,逍遙自在。往難聽了說,怕就該叫不識好歹了。旁人對她的好,若不超過一定的界限,再無額外的機緣提醒她,她往往就察覺不到。 譬如韓家表哥,她就只有“不太熟”這么一個印象??善鋵嵶屑毾胂耄婢椭弧安惶臁比侄褑??她初次去大舅舅家作客,因為空間里布局變化,從里面出來時不留神被困在了樹屋上,正是韓家表哥爬上去將她背下來——那會兒他也才**歲而已,想必也是竭盡了全力去救助她。 還有許多她只當泛泛之交的人,也許都在和她交往時,拿了最好的東西來招待她,或是將自己更喜歡的東西讓給了她。但她被寵壞了,旁人不說,她便不知旁人曾對她另眼相待。 此刻回頭再想,便覺得自己枉在紅塵中走一遭,竟讓那么多原本可能親近起來的人,成了萍水相逢、擦肩而過。 她朋友少,還真怪不得別人呀。 “還有旁人要拜訪嗎?”十四郎問道。 云秀想了想,笑道,“沒了,我哪里還有再多朋友?……雖說沒了,卻又有些想見我阿爹。上回遇見卻沒露面,心里總覺著有些后悔?!?/br> ——畢竟是給她發(fā)過訃告的親爹,見到女兒活著出現(xiàn)在他面前,想來臉色必定會十分好看吧。 十四郎大約也想到了這一茬,抿唇一笑。道,“淮西的事我也剛好得知會淮西府。我們便再去拜訪一遭柳相公吧?!?/br> 第111章 不知乘月幾人歸(九) 柳世番正在前往淮西的路上。 他到衢州后不久,就接連下了兩場大雨。旱情雖未徹底解除,卻也已緩解了大半。補種的小麥開始發(fā)芽之后,柳世番的心就已安了大半——雖說明年才能收獲的莊稼救不了今年的旱災(zāi),可有此回轉(zhuǎn)之后,民間關(guān)于持久大旱的擔憂基本平息,救災(zāi)的糧食也更容易籌集了。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生計有了盼頭,大部分人就都不會背井離鄉(xiāng)成為流民,繼而鋌而走險去當土匪了。 跟十四郎的想法一樣,柳世番也覺著當前局勢看似平靜,實則一觸即發(fā),最要緊的就是穩(wěn)定。否則一旦迸濺出什么火苗,很可能會引爆整個大局。就憑當今皇位上坐的這位天子,定然控制不住場面。到那時,等待了百年之久的中興大業(yè),怕就將夭折于此了。 他親自來浙西監(jiān)管賑災(zāi)事宜,正為防微杜漸——天下賦稅泰半出自東南,這大糧倉、大錢倉尤其亂不得。 此刻賑災(zāi)也步入常軌,不必擔心出什么大茬子了,柳世番便也準備好回淮西,去啃那塊兒硬骨頭了。 車廂里堆滿了淮西府呈上來的待辦文書和他差人搜集來的各縣的文書檔案、各級官吏的履歷。 柳世番半靠在搖搖晃晃的車廂壁上,悠閑的翻閱著。 就算有公家特派的專車,遠途趕路也永遠都說不上舒服。但比起他經(jīng)年來習(xí)以為常的案牘之勞,靠在車廂上看檔案確實已足稱之為休閑雅趣。 ——至少頭腦是放松的。 放松得太過時,不知不覺困倦涌上來,往昔的記憶便也如車外晚楓葉落般紛紛揚揚的飄滿思緒。 上一回這么趕路是什么時候?是年少游學(xué)時?是起復(fù)還朝時?是輾轉(zhuǎn)在揚州院和兩稅司之間督鹽鐵時?還是…… 最終腦海中回影不散的,卻是早年貶謫路上的相互扶持,和韓娘長日愁苦與愧疚不言中難得一展的笑靨。似乎是行近登州時,他們留宿在驛站破敗失修的客房里,屋外下著大雨,屋里下著小雨。她焦急忙碌的騰挪行囊,為他尋衣蔽寒。他恰于翻開的衣物間瞧見一朵壓扁的絨花,于是拾起來整了整,給她簪在了鬢上。她怔愣之后見他在笑,不覺也跟著笑起來。于是兩人便依偎著坐在行囊上,聽著漏雨打在陶盆、泥盆、瓷碗、酒盅……里的聲音,悠然歇了一晌。 貧賤夫妻百事哀。待到富貴時,伊人卻已不在了。 然而片刻之后,他便記起亡妻還給他留了給女兒。于是纏綿不盡的情誼霎時在清醒中消散了。 ——他一生行事問心無愧。唯獨在這個女兒身上,頗有些愧對故人、一言難盡。 正走神著,車廂忽的劇烈顛簸了一下,猛然停住。 柳世番打起車簾,立刻有人前來解釋,“前方木橋被沖毀了。” 原來這陣子這一帶連綿陰雨,河中水流暴漲。河上木橋年久失修,加之兩岸土壤流失,被河中流木一撞,橋就倒塌了。 柳世番下馬車去親自查看一番,見那河雖不甚寬,然而河中水流湍急,靠臨時搭建的浮橋是過不去的。而河上木橋沒個十天八日也難修好。 便吩咐人,“去近郊農(nóng)家問問,可否租賃到渡船。” 侍從領(lǐng)命去尋,不多時便來回稟,“有個自稱時百川的書生求見,說在衢州時曾與您有過一面之緣?!?/br> 柳世番一愣,忙撂下手中書,掀車簾起身,道,“快請他過來?!?/br> 便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立于馬前,謙而不卑,平和沖淡的拱手向他作了個揖——果然是曾在衢州贈糧給他的年輕書生。 柳世番自認閱人良多,然而這樣的少年實為平生僅見。一眼看去便知他白龍魚服,非是凡俗??杉毱匪烤埂百F”在何處,卻又覺著長安一應(yīng)新貴、久貴,乃至世代簪纓、書香傳家、滿門忠烈……的門第,有一個算一個,俱都養(yǎng)不出這樣的好少年來。十七八歲,就能憑有限的財力短時間內(nèi)在人生地不熟的異鄉(xiāng)籌集到官府都籌措不來的糧草,如此長袖善舞,卻又悲涼慷慨的問出他年少時也不敢問的、刀刀都切在要害上的問題。比起精心培養(yǎng)的世家子弟,倒更像是什么應(yīng)運而生的風(fēng)流人物。 柳世番是真心想招徠他。倒不純粹因為欣賞,還因為不安——這少年既不是池中之物,久在江湖,難保他不會翻江倒海。 在衢州時一時被他打動,放他自由歸去,事后想來很是后悔。 不料竟又在此處遇見了。柳世番暗想——這一回縱招攬不成,也至少要保舉他進京應(yīng)試,納入朝堂。 互相寒暄致意后,少年告訴柳世番,他從汝南回程,路過此地,正逢陰雨泥濘,于是在附近租了個院子小住。恰侍從敲門借船,得知是柳相路過,連忙前來拜見——柳相若不嫌棄簡陋,不妨去他的住處歇腳小酌。 柳世番于是欣然應(yīng)允。 果然只是個尋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