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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廣平臉色一僵,強(qiáng)壓著惱怒不曾發(fā)作:“自然是輔國公宋家的主母?!?/br> 沈陶陶笑了一聲,一邊挪步往門外退一邊緩緩道:“父親年紀(jì)大了,記性也變差了許多。輔國公家的婚事,不是退了嗎?” 沈廣平登時心頭火起,抓起多寶閣上一只青花瓷蓋碗就向她摜來,咆哮道:“孽障!這婚事豈是你說退就退!”說罷猶不解氣,又沖門外吼道:“來人,給我將二小姐送回自己房中備嫁!不到新婚之日,不得放她出來!” 沈陶陶見勢不對,趕緊將門扇一闔,青花瓷蓋碗正砸在雕花的門扇上,發(fā)出‘砰’地一聲響,將等候在門外的羽珠與徐嬤嬤駭了一跳。 “二小姐,您別為難老奴?!眱?nèi)院里的嬤嬤們得了命令,迅速趕了過來,圍著沈陶陶站成一圈,大有她不從命就要用強(qiáng)的架勢。 “自不會為難你們?!鄙蛱仗盏哪抗庠竭^她們,落在被攔在外圍的徐嬤嬤與羽珠身上:“且容我說上兩句話便好?!?/br> 嬤嬤們遲疑一下,還是讓開了一條縫隙,低聲道:“那您可快些?!?/br> 沈陶陶點(diǎn)了點(diǎn)頭,自袖中摸出兩張賣身契分別遞給羽珠與徐嬤嬤:“這是你們的賣身契,記得拿去官府里繳銷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馬上就要正式離開沈家啦~ 陶陶:進(jìn)宮啦! 宋狗子:我的媳婦奔我而來。 陶陶:車夫,打道回府謝謝! ☆、禁足 羽珠一聽,杏眼里立時蒙上一層淚來:“小姐,您這是不要羽珠了嗎?” 徐嬤嬤也不肯接:“夫人臨終的時候,將您托付給我。若是老奴就這樣自顧自地走了,一輩子良心不安?!?/br> 沈陶陶心頭微微一熱,眼眶也有些紅了,卻仍對羽珠笑道:“傻呀,你家小姐是要進(jìn)宮當(dāng)女官了。這哪有帶著丫鬟進(jìn)宮的女官?”說罷,她又對徐嬤嬤道:“嬤嬤您也放心,我既能考上宮中的女官,自然不似從前那般糊涂了?!?/br> 說罷,她將袖中裝了金裸子的荷包拿了出來,在手中掂量了一下,似乎是覺得分量輕了些。便又將發(fā)上的簪子,手上的鐲子等物一股腦地摘了下來,與賣身契一同分別遞給兩人。 兩人自不肯要。 羽珠哽咽地說不出話來,倒是徐嬤嬤冷靜一些,單接了賣身契低聲勸她:“小姐,您進(jìn)宮后,會有不少需要銀錢打點(diǎn)的地方,老奴不能拿這錢?!?/br> “收下,去置辦些田產(chǎn)。這是你們應(yīng)得的。”沈陶陶長長嘆了口氣,心中酸澀。 眼前的兩人,一位前世為自己落得個被發(fā)賣,生死不知的下場。一位兩世里忠心耿耿,卻受盡了磋磨。 無論怎么補(bǔ)償都是不為過的。 再者說,上天既給她重來一次的機(jī)會,又豈是讓她獨(dú)善其身的? 這一世,她要保羽珠與徐嬤嬤余生安穩(wěn)。 “小姐,該走了,您可不要為難老奴。”一旁的嬤嬤等得心焦,口中催促著,手上已開始推搡起了沈陶陶。 沈陶陶也急了,她竭力伸手將東西往前遞,嗓音微抬:“你們?nèi)羰遣灰?,我轉(zhuǎn)手就送給沈靜姝去!” 徐嬤嬤是自小看著她長大的,曉得她的脾氣。只得長嘆了一聲,緊步上前,從她手里接過了東西,卻握著她的手不舍得放開。 一入宮門深似海。即便沈陶陶真考上了女官,那這一世,也不知是否還有相見之日了。 徐嬤嬤只覺得自己心中有千萬叮囑,臨到頭來,卻只化為短短四字:“小姐,珍重。” …… 沈廣平將沈陶陶禁足于閨房中,又立即差人送來了女則,女訓(xùn),要她照著抄寫背誦。 沈陶陶當(dāng)著兩名嬤嬤的面答應(yīng)了,待她們前腳剛走,便關(guān)了門,順手把兩本書都扔到了床底。 徐嬤嬤與羽珠拿回了賣身契,已不算這沈府中的下人,自然被沈廣平差人攆了出去。 今日他又在氣頭上,便也不曾差新的貼身丫鬟過來服侍她。如今閨房里就她一人,倒也清凈。 沈陶陶將發(fā)髻打散,換上了舒適的絲履,慢悠悠地在房中走了一圈,找出了一口往日里用來放書籍的箱子來。 里頭裝得是一些女戒、內(nèi)訓(xùn)之類規(guī)范女子言行的書籍,皆是從前沈廣平陸續(xù)送來的,如今早積了厚厚一層落灰。 沈陶陶將里頭的書都倒了出來,一應(yīng)丟進(jìn)了床底。又以帕子將箱子四壁細(xì)細(xì)地擦拭一遍,這才不急不緩地開始往里頭裝東西。 一妝奩的首飾自是要帶的,如徐嬤嬤所言,這宮中有的是用錢的地方,珠寶首飾這種可以直接賞出去的東西,有時候比銀錢更為好使。 幾大箱的衣物中,挑出貼身的里衣盡數(shù)帶去,至于外裳,只挑幾件喜歡的帶上便好。畢竟入宮后自有對應(yīng)的女官服制,常服也就休沐時能穿上幾次,帶多了反而累贅。 收拾完這兩樣,裝書的大箱子里才堆了淺淺的一層,沈陶陶還想動手,環(huán)視了這屋子一圈,卻愣住了。 除去那些帶不走的家具,不想帶的書籍,她能帶的東西竟也只有這兩樣罷了。她在沈府里生活了整整十五年,留下的痕跡卻淺的連一個箱籠都裝不滿。 沈陶陶纖長的睫毛微微垂落,于燭影中蝶翼般地輕盈扇動兩下,再抬起臉來時,明眸中已盈了一層柔和的笑意。 她索性將收拾好的東西重新拿了出來,放在床榻上,自己則抱著空箱子往門口走。 大門被沈廣平落了鎖,她推了幾下不曾推動,便立在門內(nèi)輕輕敲了敲槅扇上的木刻雕花,柔聲道:“嬤嬤,您開開門,我有東西要給父親。” 門外守著的嬤嬤遲疑了一下,還是回道:“二小姐,老爺吩咐了,出嫁之前,您不能踏出閨閣半步。” “我不出去。”沈陶陶的嗓音柔柔的,像是一片羽毛輕輕拂過耳畔:“十兩銀子。只勞煩您將東西送到父親那,再幫我捎句話便好?!?/br> 在沈府中,一個粗使嬤嬤一個月的月例也不過二兩銀子。 那守門的嬤嬤有些心動,將門扇打開一半,自己則用身子堵住門口,賠著笑臉對沈陶陶道:“二小姐您有什么要帶的,吩咐便是?!?/br> 她嘴上這樣說著,卻又暗自伸出了手來,掌心向上放在沈陶陶眼前晃了兩晃。 沈陶陶抿唇笑了一笑,取出十兩銀子,當(dāng)著她的面,放在手中的箱子里頭,又將那箱子遞了過去。 那嬤嬤看得真真的,立即伸手去接。 箱子到手,那嬤嬤正打開了箱蓋,準(zhǔn)備拿里頭的銀子的時候,忽聽‘吱呀’一聲響,嚇得她三魂沒了七魄,只道是沈陶陶趁機(jī)要跑,趕緊橫過身子去擋。 這一擋,便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撞在了門扇上,直撞得她眼冒金星。 沈陶陶非但沒有逃跑,反倒回了房中,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地掩上了槅扇。 那嬤嬤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