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1
人送上一個把柄。外臣日日留宿宮掖,這如何都說不通。只是皇帝不說,余人最多只能從禮法方面提些意見,可管著禮儀法度的大佬周斟,又恍若未聞,對此事不置一詞。于是他們心中怨恨不平,無從發(fā)作,只能借著這樣的場合,宣泄出來。皇帝氣得滿臉通紅。無論是刑部還是內(nèi)閣,謝靖無一不是兢兢業(yè)業(yè),宵衣旰食。到現(xiàn)在手中沒有一件積案,也沒有一處延誤。他們這些人,好生奇怪,不去往別人的好處看,偏偏要編造一些,下流的謠言,自己也不信,只圖個嘴上爽快。其實人心嫉恨,到最后,不免都要奔著下三路走,為的是泥沙俱下,明珠蒙塵,才叫他心中暢快。謝靖深諳這個道理,他從省事以來,此類宵小,見得多了,反正也就仗著人多,聚眾哼哼,成不了大事。皇帝卻忍不了,尤其謝靖悉心隨護(hù)種種情分,被說得如此不堪,真是要?dú)獾奖ā?/br>他一跺腳,不管不顧,“謝卿留下,”想著自己一個人過去,把他們怒斥一番,方才解心頭之恨。謝靖見他這怒不可遏的小模樣,本來極容讓的一個人,竟然要為自己出頭,胸中愛憐,冉冉而升,情不自禁,把皇帝攬到身前,“皇上無須煩憂,謝靖不怕人說?!?/br>他的下巴,在皇帝發(fā)頂,戀戀不舍地蹭過去,“謝靖一片心意,皇上知道就足夠了?!?/br>又在心里,補(bǔ)了一句,說他“是不是男人”的,同上。皇帝伸開胳膊,用力摟著謝靖,又是憤懣,又是傷心,“那也不能叫你受委屈?!?/br>他說這話,幾乎帶著淚,卻讓謝靖,差點(diǎn)笑出來。他的小皇帝呀……謝靖輕輕揉著朱凌鍶的頭發(fā),口中喃喃勸慰,仿佛當(dāng)他還是從前那個、在外受了氣的孩子,噘著嘴,怎么都不肯笑一下。好不容易給皇帝順好毛,卻聽那邊又議論上了,“……誰知先帝看上他什么了?”說的是先帝讓謝靖當(dāng)顧命大臣的事。“先帝也就罷了,恐怕病眼昏花,如今這位,十多年了,不也被他哄得服服帖帖?!?/br>行,誰都別跑,皇帝也被擠兌上了。謝靖聽到這里,嘴角悄悄抿緊。“你們沒聽說嗎,這位、”聽語氣似乎比了個手勢,“幼時便不如祁王殿下,平日對內(nèi)閣,總是唯唯諾諾,從無決斷?!?/br>不知是不是因為說皇帝壞話,應(yīng)和他的人少了些。“四年前武威侯要出兵北項,他膽子小,被嚇壞了,‘嗡’地一聲,連耳朵都聾了……”謝靖“騰”地站起來,椅子在身后應(yīng)聲倒下。“謝卿……”這次換皇帝死死拉著了。那邊說這話的愣頭青,前程肯定是沒了,咱們回去下黑手就行,不用拋頭露面了吧。謝靖看著皇帝,輕嘆一聲。每次皇帝生病,眼見著皇帝受苦,他心中難受自責(zé),恨不得以身相代。他真是恨極了別人拿皇帝的病來做文章。先時張洮這么說,他為著大局,沒有發(fā)作,如今這無名小卒,居然也敢嘲諷皇帝,這還是他平時做好人做得太多了。朱凌鍶狂點(diǎn)頭,意思是“我懂、我懂”,先把這尊神穩(wěn)住了。誰知那邊,又有人悠悠地說,“你看不慣謝靖,說他就是了,何必拉扯皇上,莫非皇上還有什么對不住你的地方?”這聲音清亮,語氣耿直,明明夾槍帶棒,卻又顯不出一絲火氣。先時那人便連連稱“不敢”,就又有人,把話岔過去,于是一群人,又各自說笑起來。謝靖頷首贊嘆,“他還不錯?!?/br>朱凌鍶聽著,后面說話的人,聲音有些耳熟。謝靖又對皇帝道,“若臣聽得不差,是大理寺正霍硯?!?/br>皇帝點(diǎn)點(diǎn)頭,確實是霍清池。這一頓飯,可謂是跌宕起伏,他們離去時,謝靖上了馬車,忽然又想什么,掏出一錠銀兩,交給侍衛(wèi),“去幫隔壁雅間的大人們會鈔,就說謝靖路過,聽大人們高談闊論,見識不凡,謝某頗有所得,恨不得見,聊表寸心?!?/br>朱凌鍶一聽,心里竊笑。恐怕隔壁這幫人,聽說謝靖來幫他們付的飯錢,再想想自己說了什么,回去還不都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嚇得睡不著覺啊。可見謝靖這人,還是記仇。第67章遐思元宵節(jié)的假放完,下一次集體放長假,就又要等到冬天了。農(nóng)業(yè)社會里,假期基本上集中在農(nóng)閑時期,官員們雖然不直接涉及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但也都在配合著時令。謝靖這個人,原本對放假這種事是無感的。他在朝中,就好比大家在上學(xué)的時候,最不爽的那種好學(xué)生,明明各門功課都很優(yōu)異,還要給自己加碼,主動學(xué),拼命學(xué)。有這樣一個同事在身邊,為了不被顯得太憊懶,群臣便都要勤奮一些,作為刑部老大和閣臣,他又是百官榜樣,于是大家在這種無形的鞭策下,不得不打起精神,加班加點(diǎn)。周斟就很不喜歡這種做派。他這個人,愛好廣泛,興趣豐富。個人生活方面,夫妻恩愛帶給他許多創(chuàng)作靈感,不僅披馬甲寫帶顏色的話本,還大膽嘗試作畫,終成書畫雙*修一代大觸。所以他有些瞧不上,謝靖這種毫無生活情趣,只知道工作的人。勞逸結(jié)合才是社會進(jìn)步的動力,如果不會享受生活,那人和工具有什么區(qū)別,他這種言論,從前謝靖聽了,只一笑而過。誰知居然有一天,謝靖也會有“不想上班”的想法了呢。放假的時候,雖然皇帝還是有很多推不掉的應(yīng)酬,但是余下的時間,他們可以自由支配。盡管君臣二人在一起,大多數(shù)時候還是很正經(jīng)的。可就是這樣,也比上班強(qiáng)得多。關(guān)起門來,往炭灰里埋一顆江西建昌府的橘子,少頃撈出來,滿室飄起帶著酸意的果香。謝靖假裝很燙,在手中拋來拋去,皇帝從旁看著,很是著急。等稍涼一些,皇帝就把薄薄的橘皮剝開,往謝靖嘴里,塞了兩瓣,“甜的,”皇帝笑著問他,“是你小時候的滋味兒?”謝靖嘴里占著,含笑點(diǎn)頭。其實不然,建昌府與吉安府,雖然挨著,可南豐蜜桔一直是貢品,不是謝靖吃得起的。朱凌鍶得他認(rèn)定,連忙也吃了兩瓣,本來極清甜的果rou,被火氣一燎,露出點(diǎn)酸酸苦苦的調(diào)子,讓他覺得很是新奇,又往嘴里,塞了兩瓣。因謝靖先前說起幼時過年,烤橘子吃的事兒,故而有此一出。朱凌鍶嚼著口中酸甜清新的果rou,有些出神,想謝靖在相遇之前,他都是在哪兒,見了什么人,過的什么日子。謝靖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