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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到了太白邀月樓,謝靖熟門熟路要了個雅間,伙計都是有眼力的,見謝閣老帶人來,又是一派殷勤莊重,都自覺不去瞧這人的臉。等到菜上齊了,謝靖就把每道菜,仔細(xì)給皇帝介紹。宮中的廚子,雖然水平高,食材質(zhì)量也好,但總以養(yǎng)生為主,在刺激味蕾方面,稍微差些。餐飲業(yè)沒有那些限制,自然是怎么好吃怎么來,謝靖替皇帝,挾了一筷子豬頭rou,“此物雖然粗鄙,皇上不妨一試?!?/br>朱凌鍶試著咬了一口,竟是鮮香撲鼻,十分美味。等他吃完兩塊,再要挾第三塊,就被謝靖攔下,說這玩意兒油大,不好消化,細(xì)細(xì)勸解了,又把新鮮的菜心挾到皇帝碗里。謝靖只顧著伺候皇帝吃東西,自己幾乎什么都沒動,朱凌鍶過意不去,又想謝靖是個愛酒之人,便開口問,“怎么不上酒?”他這話才問出來,又想到七年前,就是喝酒誤事,怕謝靖有所忌憚。謝靖這邊,卻是因?yàn)樗趯m禁之中,除了那一次,一向都不沾酒意,如今皇帝問了,哪有不依的道理,便叫人上酒來。他先給皇帝斟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实劬驼f,“國泰民安,”二人對著飲了,到第二杯,皇帝本想敬謝靖這位柄國重器,卻被謝靖搶了先。“愿陛下圣體安康。”謝靖說著,便一飲而盡。什么河清海晏,天下太平,風(fēng)調(diào)雨順,五谷豐登,都得往后靠。他到如今,也懶得騙自己了。這頭一件事,還得是皇帝好好的。第66章蜚語兩人對著飲了三杯,謝靖就把酒壺拿開,放到離皇帝最遠(yuǎn)的地方,朱凌鍶意猶未盡,一雙笑眼看他,“正月里也這么講究,”謝靖思索片刻,又倒了小半杯,挪到皇帝唇邊,口稱“恕罪,”空著的那只手,小心扣著皇帝的后腦勺。醉了醉了,有這么勸酒的么??伤挠胁粯芬獾?,就著謝靖的手,喝了這一口,末了舌尖掠過唇瓣,攪得謝靖心口做癢,算是將回一軍。這樣吃著喝著,比在宮中,更要松快許多,無論何種吃食,謝靖總能說出一二掌故,給皇帝湊趣。朱凌鍶心想,這人還真是有意思。太白邀月樓的美食吃得,宮中的珍饈玉饌也吃得,到現(xiàn)在府上卻只有一個老家人,為他做些粗茶淡飯,昔時他離京去,旅途之中,干嚼兩個餅子,喝幾口水也吃得。聽說他在外邊,卷著鋪蓋在野廟里睡過,關(guān)隘城墻底下睡過,在內(nèi)閣值房中也睡過,如今這龍床……總之就是,到了什么境地,都能安之若素,面不改色。見皇帝眼睛不眨瞧自己,謝靖下意識摸了摸下巴,發(fā)覺胡子沒問題,便假裝不為所動,依舊替皇帝布菜。心中卻隱隱有些自得。他不是周斟,說笑時愛以潘宋自況,只是這幅皮囊,若能得皇帝青睞,他也是與有榮焉。眼底手上,愈發(fā)歡快殷勤起來。朱凌鍶吃了一陣,便覺有些飽了,桌上菜剩了大半,謝靖估摸著皇帝的飯量,倒是不差,又惦記皇帝沒進(jìn)主食,便柔聲探問,又叫了粥來。謝靖做這些,已經(jīng)是輕車熟路,皇帝小時候,有好一陣子脾胃虛弱,謝靖管著他吃飯,還幫他揉肚子。一晃過去十多年,如今情形,又不一般。他也想不到,居然能比那時更親密許多了呢。謝靖仔細(xì)看皇帝臉色,并不顯得難受。今夜帶出宮來,吹了冷風(fēng),又吃了外邊的食物,也未見不適,如此便可安心帶回去了。心下稍安,他就有些餓,端地是雷厲風(fēng)行,狼吞虎咽?;实垡娝缘眠@么香,忍不住又動筷子,謝靖見了,微微一愣,君臣對視一眼,便都輕輕笑起來。先時他們才吃了不久,旁邊雅間里就來了人,偶爾飄來只言片語,似都是官身。這邊吃得差不多了,那邊卻正酒酣耳熱,高聲嚷嚷起來,就有一人說,“首輔致仕,恐怕接班的就是謝靖了?!?/br>皇帝筷子停了下來,謝靖還不為所動,嚼個不住。又有人說,“我看也未必,何燁近來,似是極不喜謝靖?!彼@話一說,便紛紛有人問著“為何?”朱凌鍶看了謝靖一眼,心里好生意外,這事他居然沒察覺,謝靖也沒說過。那人言語中,似有得色,“你們不知道,謝靖與何燁,本來不過爾爾,他的座師是徐程,何燁是那年副主考?!?/br>“昔時劉岱把持朝政,徐程被壓一頭,劉岱倒了,張洮又在內(nèi)閣中,穩(wěn)穩(wěn)壓著何燁。于是何燁和謝靖,自然同氣連聲,通力合作,不然哪兒還輪得到他們說話?!?/br>“可何燁一朝當(dāng)了首輔,那呼風(fēng)喚雨的威風(fēng),哪里容得下一個謝靖在旁虎視眈眈,他今年堪堪三十有六,若是接了何燁的班,少說還有三十年無限風(fēng)光?!?/br>眾臣便都嗟嘆起來。須知在官場上,尋常人總要幾經(jīng)宦海沉浮,才能有所成就,隔壁那班人,聽著都還年輕,初涉官場,被幾個浪頭打過來,幾許意氣,不免消沉。不管境況如何,他們的眼睛,始終是盯著排在最前面的那幾個,也就是內(nèi)閣中人。謝靖雖然人近中年,但在閣臣中,實(shí)在是了不得的青年才俊,因此不免也成了、眾矢之的。“那個謝靖,不過是運(yùn)道強(qiáng),要說多有本事,我看也是虛的?!本陀腥诉@么說。“入朝兩年就當(dāng)上顧命大臣,跟在皇上身邊伺候筆墨就升上三品,此等好運(yùn),不服不行?!绷硪蝗烁胶椭?。“可惜我等既無運(yùn)氣,也學(xué)不來謝閣老能屈能伸,殷勤服侍,手段了得啊,”此話一出,眾人便都哄笑起來。“他一把年紀(jì),仍是面白無須,打眼一看,不像朝臣,倒像是宮里的……”眾人聽到這,一起哄笑起來。這話后邊沒說完,朱凌鍶知道,這是罵謝靖像太監(jiān)。他一下子站起身,就要出門去和那群人理論,被謝靖拎了回來。“皇上恕罪,”謝靖低低地說。朱凌鍶這才清醒了些,自己是皇帝,去和朝臣吵架,太不合適,再說被人發(fā)現(xiàn)他和謝靖單獨(dú)在一起,影響也不好。那邊卻越說越過分,“諸位公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知道謝閣老,是不會呢,還是不能?”哄笑聲越來越大,還有人說,“胡說,長不出胡子,他還是不是男人?”一群人快活地拍桌子打唿哨,全無朝堂之上正人君子的風(fēng)度。謝靖主持刑部,自然得罪過不少人,又是年紀(jì)輕輕就入了閣,叫人眼紅不已。偏偏他平時行事,雖不免強(qiáng)橫一些,卻沒有一樁一件,不是按律法行事。他又素有清正耿介之名,因此若要尋個錯處,也不容易。偏偏他自己,親手給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