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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陛下每天都在作死[穿書]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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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卷書看。

皇帝就問,“桐兒不怕吵?”

朱堇桐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禮,說,“鬧中取靜,別有滋味?!彼缧〈笕怂频恼f道,又問,“父皇,太傅今日出宮了么?”

皇帝笑著搖搖頭,這孩子平素總顯得有些傲氣,除了皇帝和朱堇榆,輕易不愿提別人。如今主動提起謝靖,可見還是關(guān)心他的。

“他這幾天,精神不好,朕留他在書房?!被实壅f完,朱堇桐若有所思,朱堇榆見皇帝和哥哥說話,就跑過來湊近仰著臉問,“父皇,太傅怎么不見?”

皇帝正要開口,朱堇桐就說,“太傅忙得很,你別去煩他?!?/br>
朱堇榆被他一說,嘴巴又輕輕癟了癟。

這些孩子們,都有些怕謝靖,朱堇榆膽子小,加之又被謝靖在課堂上“重點照顧”,于是更要怕幾分??伤犎苏f起謝靖的事,偏又很關(guān)心,似乎知道謝靖遇上為難的事兒了,只是究竟為何,皇帝不提,朱堇桐一問就兇,于是只能自己猜。

午睡起來,朱堇榆躡手躡腳,避開朱堇桐和宮人,去了乾清宮。也難為他一個小人,沒人帶著,居然找到這沒來過兩次的宮殿,還沒怎么迷路。只是一到這邊,就被陳燈手下發(fā)現(xiàn)了。

“江陵王到此何事?。俊标悷舳紫聛?,笑瞇瞇地問他。

“我、我想見太傅?!?/br>
陳燈的眉心,微不可聞輕輕往里湊了湊,“殿下……”

“我保管不吵太傅?!敝燧烙苴s緊說,生怕陳燈不讓他進去。

謝靖察覺到身后微動,便驚醒過來,原來他憂勞之下,精神短少,今日在窗前看公文,不知不覺打了個盹。

皇帝給他披上外袍,雙手到他額頭兩側(cè),輕輕揉著,“今天我去長春宮,桐兒和榆兒都很想你。”

謝靖點點頭,眉目中流露出愧色,“是臣疏漏了,等這陣子過去,再去給殿下們賠罪?!?/br>
朱凌鍶笑著輕哼一聲,“誰要你賠罪,”推著他的額頭,想罵他兩句冥頑不靈,忽然看到書案上,放著個東西,有些眼熟。

謝靖也看見了,拿起一看,是一個錦緞繡的小荷包,拉開抽繩,里面居然鼓鼓囊囊,裝著小麻花和酥糖。

他還有些不明所以,皇帝臉上,已經(jīng)浮起一抹欣慰的笑意。

第81章青天

霍硯這一去,攪得陜西官場,仿佛是往沉悶的塘中,扔下了一塊大石頭,一時間泥水四濺,渾濁不堪。人人都脫不了干系,人人都為自己喊冤,一齊擠到霍硯面前。初時圖他年輕,當掙一個法不責眾,想今*上寬仁,又有太子冊立大典近在眼前,不至于趕盡殺絕,合該無虞。

誰知霍硯,一點兒都不怵,敢討價還價的,一律仗責。全都鐵鏈子鎖了,扔到牢中,一個個仔細審問,核對清楚了再畫押。更有干系重大的,不敢怠慢,即刻押赴京中。可謂是快刀斬亂麻。

這邊猶在熱火朝天,到五月中,京里便把太子冊立大典辦完,霍硯一大早,對著東邊叩了三個頭,再挪到一旁,替謝臻叩了三下,復而起身,去牢里提人犯。絲毫沒有受到愉快的氣氛影響,始終保持冷面判官的面貌。

話說牢里的這些人,開始都還引而不發(fā),估摸著魏秀仁不招,陜西巡撫不倒,下邊這些嘍啰,都不敢說?;舫幋藭r,便擺出酷吏姿態(tài),把錦衣衛(wèi)多年研究所得,全都用上,一時間鬼哭狼嚎,他也聽之任之,不為所動。

又在衙門外邊,城墻底下,廣發(fā)告示,言之前受過魏秀仁等大鹽商欺壓的,或是在陜西巡撫治下有不平的,盡可以來衙門告狀。直教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一下子,西安府群情沸騰,每天來衙門的百姓,竟然把進出的一條街道給堵住了。又有其余州縣的百姓不辭辛苦趕過來,有的是為了告狀,有的就是來看看朝廷下來的欽差。

一旦發(fā)動了群眾,霍硯就迅速掌握了大量線索,雖說不是每個都頂用,但是以他超強的邏輯分析和推理能力,逐漸推測和描繪出了魏秀仁的犯罪事實,接下來就是證據(jù)。

最主要的證據(jù),已經(jīng)一開始被羅三姑的二哥拿到了,幾番抽絲剝繭,別的自然不難。此時羅家入獄的幾口人早已被放出來,羅父手中,原就有不少東西,此時一并呈上,可謂得來全不費功夫。

霍硯這一道,收獲頗豐,離京兩個半月,終于打道回府。他一回到京中,便親去向謝靖悉數(shù)上報陜地情形,并討個指示,人犯罪狀,如何安置,各自刑罰,等等。

謝靖蹙著眉,不發(fā)一詞。

霍硯知道他為難,請示之后,便悄悄離開了。夜里皇帝問道,“何老那里,我去說?”

謝靖沉吟片刻,“還是微臣來吧?!?/br>
徐程在時,何燁與他,一個耿介,一個沉穩(wěn),兩人配合起來,相得益彰。何燁主持戶部十余載,大事上從未出過紕漏,把國庫里幾個銀子,倒騰往復,總算是勉強夠得花用,讓這個走在下坡路上的帝國,得了一絲喘息,才給謝靖今日,大展拳腳的時機。

他收了銀子,恐怕都沒用在自己身上。

“何老,”謝靖只是這么叫了他一聲,便覺得喉頭哽咽,有話語萬千,此刻卻說不出一個字。

“九升,你不用說了,該如何辦,你辦就是?!?/br>
何燁頭發(fā)花白,站在堂中,心下已是一片釋然。

那年江南廣種桑棉,獲利頗豐卻糧食短少,便要去買河南的,河南的糧賣了江南,拿了錢,卻只能往陜西買去。

陜西卻不愿做這買賣,戶部來調(diào)停,人家說,要糧可以,只是鹽引一事,有些說頭。

晚一天點頭,江南就要餓死人了,徐程眉頭一皺,兩相合計,便應了下來。

這事確實辦得不妥,只是當時情勢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其后鹽商坐大,再想節(jié)制,就為難了。再來賦稅也要有所指望,戶部更不可能狠下心來,剜掉這顆逐漸寄生壯大的瘤子。

到如今竟然蔓延成貽害一方的禍端,何燁難辭其咎,他初初知道謝臻的死訊,心中遽驚而悔恨難言。

方知錯了便是錯了,若知錯不改,便要加倍償還。

他身無長物,再沒有可以失去的東西,可謝臻一條年輕鮮活的生命,卻再也回不來。

“九升,你盡管怨我吧,”何燁一派慈和地說著,謝靖咬緊了牙關(guān),胸中有話,不知從何說起。

他自然是怨的,可也沒有人比他更知道,何燁對社稷的拳拳心意。

只一步錯了,就再也回不來。

于是在心中,更加自警,無論出發(fā)點和愿望如何高尚美好,一旦方式錯了,便會引起糟糕的連環(huán)反應,乃至失去控制。即便表面上完美無缺,內(nèi)里卻在悄悄腐壞。

他對何燁,深深揖了下去,轉(zhuǎn)身離開,再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