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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聲道:“你……你怎么會知道玖娘?” 見她表現(xiàn)得如此激烈,明姝心中也有了數:“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是。”老婆子頹然地癱在地上,沙啞著聲音道,“這府上,恐怕也只有我們幾個老不死的,還曉得那樁事了……” “可他們都死了?!崩掀抛訕淦ぐ愕哪樢恢痹诙?,情緒激動地道,“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東西了……如果不是玖娘回來了,誰會殺他們?” 明姝冷聲道:“所以,你也想死嗎?” “不!”老婆子瘋狂搖頭,眼淚直淌,“我不想死哇!我家小孫才出生,我還想多看看他……” “那你便將你所知道的那些事說出來,越詳細越好?!泵麈Z氣冷靜,還帶著些誘導意味,“這世上根本沒有鬼,殺人的只會是人,你將實情說出來,我們才能抓捕到兇手,你也就不用死了?!?/br> “比如,你說的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我……”那老婆子面色猶豫,顯然是不信任這句話的,可卻還是提了口氣,顫巍巍地道:“最先死的,是孫三……他原先是府上的車夫,可后面年紀大了,便被安排去守馬廄……后來,是新車夫去看馬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死在了茅草堆上。” “他身上沒有傷口,我們都以為,他是吃多了酒醉死的?!?/br> “可后來……后來死的王宇,卻是……卻是被斧子劈死的,身上沒有半塊好rou,腦殼都被劈爛了?!?/br> 老婆子似乎是回想起那可怕場面,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也是這時候,有人說……說看見夜間有紅裙女子在外面飄蕩,唱些奇奇怪怪的調子,還說什么納命來的話……我……我就想到了玖娘……” “后來……后來又死了好多人……他們都說,是惡鬼在鬧事……說只要半夜聽見女子唱歌的,看見紅裙女子的……就都會死……” 所以,她在聽見明姝說起那歌聲時,才會那樣害怕。 “荒謬。”謝嘉言冷聲打斷她,“你們造出這樣的謠言,只能是便利了那兇犯!” 他沉聲道:“那所謂的紅裙女子和歌聲,不過是掩人耳目的手段罷了,只要查清是誰在背后裝神弄鬼,就能捉到那兇犯?!?/br> “查不到的?!崩掀抛又皇菗u頭,“誰能抓得到惡鬼呢?” “她當年死得那么慘,這么多年過去了,肯定已經成了很厲害的惡鬼……” 老婆子絮絮叨叨的,語句間卻仍堅持是玖娘的怨靈在行兇。 明姝聽得腦子脹痛,她揉著額角,懶得再就此事同她辯駁,有些疲憊地道:“既然如此,那你便說說,玖娘當年是怎么死的吧?!?/br> 聞言,老婆子像是被掐住了喉嚨,瞬間噤了聲。 “可莫要說你不知情,你既然這么害怕會被玖娘報復,那定然是對當年的事很了解吧?!?/br> “不能說??!”老婆子驚惶地道,“我要是說了……肯定會被老太爺打死的?!?/br> “你要是不說,那我晚上就把你調過來守夜?!泵麈Z氣冷淡,“反正你先前也聽到了,我昨夜是聽見了玖娘唱歌的……她今夜說不定還會找過來,若是看見你了,肯定會先殺你?!?/br> “不要!”老婆子聲音凄厲,整個人倉皇地向后仰去,聲音顫抖地道,“我說……我說!” “可小姐能不能保我……若被大人們知道,我將這樁事說出去,定然是不會饒過我的……”老婆子低聲央求明姝,她知道這些貴人們是從州城里來的,身份比黃縣令還有高,若能得她們庇護,她說不定能保下一條命來。 明姝不置可否:“你先說說看。” 這話算是半個保證了,那老婆子深吸了一口氣,顫聲開始敘述:“那時候,我還在夫人院子里侍奉……” = 待那老婆子被帶下去,明姝整個人直接癱在了座椅上,整個腦子都在嗡嗡作響。 她原是猜到了那玖娘怕是含恨而死的,可卻不想……她生前竟有那般慘烈的遭遇。 “若覺得不適,便先莫要管這件事了?!敝x嘉言輕聲安慰她,“邱五死了,三皇子那邊定然不會將此事輕放?!?/br> “牽扯到此等陰司之事,這佛光縣定然是要好好整治的。” 明姝搖搖頭,神情認真了些:“我們此番帶的人手如何?” “你是擔心……”謝嘉言面色微凝。 明姝點點頭:“我怕若是牽扯深了,這黃縣令會狗急跳墻?!?/br> 她扶著椅子站起身,聲音很輕:“我們在岐山腳下碰到的那些刺客,恐怕就是與慈幼堂那樁事有關吧?” 那些刺客瞧著并無組織章法,定然不是京城派來的,可卻意在謀他們性命,應該是為了打擊報復。 而他們在堪州唯一結下的仇家便是那批販賣女童牟利的官吏。 明姝繼續(xù)道:“若那婆子所說的話是真的,追查起來,那這黃縣令官帽定然是保不住的?!?/br> “他能在十幾年前做出這種罔顧人倫的無恥之事,那未嘗做不出更激進的事?!?/br> 比如,向他們動手。 若是在京城或者堪州,他們自然是不必憂慮這些。 可俗話說得好,“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那黃縣令在佛光縣扎根多年,若要和他硬碰硬,定然也是很難討到好的。 謝嘉言沉著臉點點頭:“此事我會同三皇子商議的?!?/br> 言罷,他鎮(zhèn)重地看著明姝:“你一直是把我當師兄的,是不是?” 嗯?他話題跳得太快,明姝差點沒反應過來,一時也不知道他為何要這樣問,于是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 而直至入夜,明姝才明白過來,謝嘉言問出那話的原因。 “你……”明姝驚訝地望著扛著床厚褥子進屋來的謝嘉言,眼睛瞪得圓圓的,“你的意思是,你晚上要……” 睡在這屋子里? 謝嘉言將褥子往地上攤開,語氣鎮(zhèn)定地道:“雖然惡鬼一事應該是假的,可那興許是兇犯的一種預示。” “況且?!彼D了一下,“與其你再像昨夜一樣倉皇跑過來,不如我直接守在這里?!?/br> 聽他說起昨夜的事,明姝的臉騰地紅了。 裹著床被子像只胖蠶般笨拙地跌進他的屋子,丟人程度之深,是想一想都要羞愧捂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