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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徑上走去。 陸杭見他連個彎也不愿繞,而是同走獸般直接穿過去,不禁蹙著眉,下了亭側(cè)的石階,回去了。 這邊薛沁芮愈走愈遠,原以為能尋到一條繞回去的路,此時亦迷茫起來。 四周人漸漸少了,喧鬧聲已徹底地消逝。薛沁芮邁上一步,心便愈加慌。止了腳步,左右思量片刻,便掉頭回去。 此時陸杭應(yīng)已離去,大不了遇見衛(wèi)羽軒而已。 只是陸杭究竟五年前是如何見著她的?她竟有些想去找陸杭聊聊。 仔細憶了一回,那個冬日著實發(fā)生了許多事。 薛沁芮的祖母去世前一兩個月還去陸家的田里,拖著病殃殃的身子與陸蓓塵之母隔空大吵了一頓,回來便四處翻尋著什么東西,說是要將陸家扳倒。薛沁芮從未見祖母這般憤怒過,就連薛正亦會暗自抱怨母親老糊涂了,做些不可能的癡夢。 后來宣邑來了個商隊,據(jù)聞是要前往諳琳做生意的。他們途徑宣邑,便結(jié)交了陸家,在陸家住了好些天,還給苦于寒冬的村民分發(fā)了好些避寒之物。 然而宣邑大多居民實在是困苦,在薛沁芮祖母去世前幾日,接連有兩三家的老人小孩給凍死、餓死,甚至有家的男人也在半夜如廁時在冰上一滑,磕到了頭斃命的。 以往若有外人來宣邑時出了這么多事,那那群人便早被冠以“不詳”之名驅(qū)逐出去了。然他們做了許多善事,還與陸家關(guān)系要好,人們只嘆天意如此,并不追究,甚至對他們感激涕零。 最后他們離去那日,正巧是薛沁芮祖母下葬之時。棺材經(jīng)過了他們進京的路,阻了他們許久,他們竟也不曾講過什么。 見薛家發(fā)生了這等事,還又送了些東西給薛家。那帶頭的大娘甚至與送葬隊伍去了墳前,打點了些嘍啰替薛家修了座像模像樣的墳來。 想了這么多,薛沁芮著實沒懂她能在何處遇見陸杭。 “羽軒公子?!毖η哕且惶祝阋娦l(wèi)羽軒吸著鼻子朝她弓著身子走來。 衛(wèi)羽軒聽她一喊,耳朵動了動,直起身,一雙有著星辰的眸望過來,邁開步子快步走近。 薛沁芮還未來得及施完禮,衛(wèi)羽軒便已沖至她面前,將雙手舉至胸前,偷偷露出項墜極小的一部分。 “謝羽軒公子能將其藏得如此之好?!毖η哕禽p聲笑道。 安舒此時才走近了,行禮后笑道:“公子方才一直不愿待在席上,原是因薛大人不在啊。” 衛(wèi)羽軒一聽安舒的聲氣,便將項墜塞回袖子里去,縮縮脖頸,蜷起的手指蹭了蹭鼻尖,又睜大眼一動不動地望著薛沁芮。 若衛(wèi)羽軒是個小孩子,這般仰頭望著薛沁芮的模樣定是憨態(tài)可掬??善l(wèi)羽軒甚至比薛沁芮高上幾寸,估計日后他還會竄得更高。 當然,薛沁芮也沒說他別扭的意思。 講實話,衛(wèi)羽軒總靜靜得睜著他滿是星河的眼望著她,她因世事奔波而掀起塵埃的心都能靜下來幾分。 “安舒姑娘這般講,我可真不知如何回了?!毖η哕菍πl(wèi)羽軒抿嘴一笑,爾后對其身后的安舒道。 安舒自知失言,笑著行禮作賠,便對衛(wèi)羽軒道:“公子,在外玩了許久了,該回去了?!?/br> 衛(wèi)羽軒垂眸,雙手動了動,將項墜塞得更進去些。 “你再拿去玩上半日吧,不急?!毖η哕羌毬暤?。 衛(wèi)羽軒瞧著她眨眨眼,又吸了吸鼻子,轉(zhuǎn)身輕快地往回走。 安舒望著薛沁芮欲言又止,躊躇片刻,只行了禮便跟了上去。 到了轉(zhuǎn)角處,衛(wèi)羽軒還回頭望一眼薛沁芮,才快步消失在薛沁芮的視野里。 安舒是個機靈之人,方才見了陸杭,這時心下已有了疙瘩。 薛沁芮待他們離去后,又回那石亭小坐片刻,實在想不出什么來,便回了席。不過多時,宴席也散了,原先指引她來的太監(jiān)及時尋到了她,要帶她離去。 “大人此番回去,便不再需去國子監(jiān)cao勞了。陛下一會兒便要下旨,賜大人宮門以西二里半處三百畝府邸一座。過上一兩日,頂多在明日午后,便能搬進去了?!碧O(jiān)又在方才那鄙夷的神色上寫了個大大的“低眉順眼”。 “公公,不知能否在陛下下旨前請她收回成命?” “陛下知曉稷王殿下將西面一座同是二百畝的宅子做了其愛子的嫁妝。只是大人,這再如何,名面上都是公子帶來的‘嫁妝’。住在這宅子里,陛下?lián)难Υ笕诵睦锊粫晨??!?/br> 雖確實如此,但薛沁芮并不愿因此接受了御賜的宅院。稷王愿撥出那么多財產(chǎn)給衛(wèi)羽軒做嫁妝情有可原,而皇帝卻是直接賞賜她,還是離皇宮如此之近的一座宅院。這再頂著多好的理由,都令她不得安心。 “大人安心,陛下已與稷王殿下談妥當了。今日先下旨賜大人些東西,待大人住了進去,便挑個好日子下旨賜婚,與荷箋郡主一并成婚?!?/br> 薛沁芮見皇帝心意已決,毫無回旋余地,只得謝過,便要太監(jiān)領(lǐng)她去更衣。 “大人何須更衣?既已不再去國子監(jiān)任職,那身官服便應(yīng)扔了?!?/br> 薛沁芮只得笑道:“我今日之事還未畢,總要回去處理了才是?!?/br> “薛大人,近日各太學教員敬業(yè)、生員勤勉,國子監(jiān)主簿一職,一日之事不算多,國子監(jiān)丞稍稍辛勞些,便能替您做了?!?/br> 太監(jiān)一言,令薛沁芮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自己一事未做,看似是旁人替她打理了,卻是將自己關(guān)入了鳥籠里。還只是暫且得到了口頭的封賞,此刻便已處處受限。 這般一想,薛沁芮便又覺得這頭頂?shù)慕疸y飾物沉得壓住了她,喘氣也累了許多。 “公公此言差矣,”薛沁芮又笑了笑,開口道,“陛下下旨之前,我身份還是個國子監(jiān)主簿。既是吃百姓糧的官、天子欣賞的臣,便應(yīng)兢兢業(yè)業(yè)做好本職。此時一個小小的國子監(jiān)主簿都做不好,日后有了榮華富貴,豈不是會做了這國朝蛀蟲?” “大人此番話,陛下聽了定會欣慰至極,”太監(jiān)本是滿臉微笑,此話一落,臉便微微板起來,“只是,陛下一直有一事不解,若大人替陛下解決了,陛下定更加欣喜?!?/br> 薛沁芮瞧著他的臉,心里揣測了四五分,暗暗定下神。 第12章 說書 “公公折煞了,薛沁芮不過區(qū)區(qū)小吏,在官場上摸爬滾打時日不多,能叫圣上欣慰已然心滿意足?!毖η哕菗屩_口。 這項墜莫非真是個什么稀奇玩意,能叫如今整個天下最尊貴的一群人都瞧向她這個螻蟻般的人物? 與那太監(jiān)又斗了幾句,總歸是要回了那身嶄新卻日后無用的官服。緊接著便是項墜,眼下還在衛(wèi)羽軒手上。哪怕瞧起來他確實不曾與人看,但到了自己手中總是要安穩(wěn)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