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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看一眼鄭總監(jiān):“我媽呢?”鄭總監(jiān)把頭垂下了。很好,果然脫不了干系,這人前些天問過他老張是誰。童延眼光又移向聶錚,語速突然變得急促,“聶先生,我媽呢?她走多久了?”聶錚轉(zhuǎn)過了身,兩手扶住他胳膊,“你冷靜點,她剛出去一個半小時……”“我沒法冷靜!”童延雙眼灼痛,一把甩開聶錚的手,瘋了似的吼出來。他錯得多離譜,老板就是老板,真是安生日子過久了,他居然過出了小白花那等不著調(diào)的習性,明明知道童艷艷的過去對他前途來說是阻礙,那一晚,他居然把聶錚當成了傾吐對象。“我的錯!”童延說:“把自家事攪清楚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該勞煩你們?!?/br>聶錚目光漸深,薄唇抿了起來。這是不高興的前兆,但童延也顧不得了,口不擇言刺透根本,“不,我這樣的情況,原本不該妄想打入你們那個圈子?!?/br>幾乎是瞬間,聶錚眼光猝然轉(zhuǎn)冷,就這樣死死地刺在他身上,幾乎要把他穿透,眉如兩道刀鋒,瞬間,神色陰鷙得駭人。童延也顧不上男人表情氣場有多嚇人,轉(zhuǎn)身朝著大門大步而去。剛到門口,步子停住了:童艷艷拎著行李出了電梯,身后還跟著刀疤臉老張和聶錚的女秘書。頃刻間,童延擠壓的擔憂和憤懣全部爆發(fā),手扯住他媽的胳膊,開口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嘶叫出聲,還夾著哭音,“你去哪了???”童艷艷頓時泣不成聲,“是我糊涂……”母子相見,失而復得,接下來就是對著飲泣。童艷艷都回來了,童延的氣性也沒持續(xù)多久,終究不忍心一直對他媽聲色俱厲,沒一會兒,就抱著他媽不說話了。也就是這個時候,男人健碩挺拔的身影從他們身邊擦過去,真的只是冷冰冰地擦身過去,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落在他們身上,而且連電梯都沒等,直接進了安全樓梯。童艷艷見了,趕快推開童延,抹著淚說:“你是不是錯怪聶先生了?”童延腦子還是懵的,愣了。童艷艷直把他往安全梯推:“快去追,追上道個歉,聶先生是好人,是他派人找我。我在車站不肯回來,也是他打電話勸我,這樣會讓你沒法自處?!?/br>童延這才回神,他剛才讓聶錚躺著中槍了。又朝他媽看了一眼,才惶然無措地跑進樓梯間,一腳跨幾階地往下竄,追下三層樓,終于看見聶錚的背影。童延氣喘吁吁地跑到聶錚身后,“聶先生,剛才是我誤會你了?!?/br>聶錚目不斜視,腳步不慢不快,但每次踏下去就非常有力,回答沒有一絲情緒:“無所謂?!?/br>童延亦步亦趨地跟著,“對不住,我就是個豬腦子,遇到跟我媽有關(guān)的事就轉(zhuǎn)不開?!?/br>聶錚唇角的線條崩得更加冷峻,這次干脆沒說話。一直出小區(qū)門,看著聶錚上車,童延索性也拉開另一邊的車門自己也跳上去,聶錚沒趕他下去,神色覆了冰霜般的冷,但眼神非常平靜,平靜到讓他覺得連道歉都多余。一路上,車里的安靜令人窒息。半個鐘頭后,車在聶錚別墅的院子里停下。見聶錚下車,童延就跟著。很快,跟到了書房門口。聶錚推門自己進了房間,在男人反手關(guān)門的時候,童延伸手用力把門抵住,“聶先生?!?/br>兩相對視,也就是一剎那,聶錚平靜如水的眼眸中忽然閃過一絲冷意,童延只覺得胳膊一緊,他整個人被一股極大的力道扯進屋里,“嘭”一聲,門在身后關(guān)上了。他就被聶錚強扯著向前竄了好幾步,而后,整個身子被男人一把摜倒在沙發(fā)上。沒等他反應,手被聶錚鐵鉗般的手反剪在身后,腰身被男人的膝蓋抵實壓住,動彈不得。然后就是金屬卡扣碰撞的清脆聲響,他扭過頭,聶錚單手解開皮帶,抽出來,單手折起握著。聶錚灰藍的雙眸沒有任何情緒,童延閉上眼睛,這次,聶錚是真打算用皮帶當鞭子抽他。他有錯在先,他認了。可就在童延身后,聶錚頂著將要炸開的腦血管,看著男孩緊繃的肩背,用皮帶抵住男孩的下巴,“告訴我,你錯在哪?!?/br>童延聲線瑟瑟發(fā)抖,“我不該誤會你?!?/br>不對,聶錚想,這根本不算個誤會,他是個商人,童艷艷要一直給童延添麻煩,他也未必就沒有隔開母子的心思,他只不過沒付諸實施。他手一用力,不算堅硬的皮帶邊嵌進男孩的臉頰,“你錯在哪?”童延說:“我應該處理好自己家的事,一早就跟我媽說清楚?!?/br>還是不對。聶錚被沸騰的熱血翻涌到頭暈,這是他許的,他縱的。雖然怒火難平,但再開口時,他也是真心求教,“告訴我,你錯在哪?!?/br>童延顫抖的聲線擰出了幾分倔強,“看準了走那條路,我就不該猶豫,遇到什么事都不該猶豫。我媽走了,去找就是了,我不該連不走這行的話都說出口。”對了!聶錚能聽見自己粗重的呼吸聲。童延真刺到他的那句話是什么?“我原本就不該妄想打入你們那個圈子。”不對!還是不對!要是為了日后的榮華,連親生母親都能舍棄,簡直枉生為人,那就不是這只全心護著窩的小獸了。自己相依為命的人突然不見了,童延情緒失控,多正常。聶錚依然怒焰高熾,但也越來越茫然,理智分析,童延今天做的一切他都能理解,那他究竟,在氣什么?知道童延錯在哪,一鞭子抽下去,那是教訓。可要是不知道,哪怕只彈一個手指頭,那都是泄憤。聶錚終究放開童延的手,腿也從男孩背上移開,垂下的胳膊把皮帶也扔地上,忍著喉頭火燒般的疼,“行了,你回去?!?/br>童延吃力地翻身坐起來,“聶先生……”聶錚抬手揉了揉額角,極力把聲音壓得和緩了些,“不用道歉,你先出去?!?/br>第36章小獸聶錚的書房門一直關(guān)得嚴嚴實實。童延就對著冰涼門板沉重的黑褐色一直站到下午。最后,女秘書回來了,站在他身后勸,“你回去吧。”童延站著沒動。女人又說:“他不是跟你生氣,我不怕把話說明,他哪里用得著跟你生悶氣?!?/br>出去時,女秘書把他送出院子,應該是有心寬慰他:“你也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緊,畢竟才十八歲,別人家孩子這年紀還在上學,你賺錢養(yǎng)家就夠了不得了,有些事一下攪不清也正常,給自己點時間?!?/br>童延有氣無力道了聲謝,他知道女秘書這是好意,可好意難免有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