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晗才會拋下人前的矜持,陳善昭方才會扯下人前那從書呆皇孫到穩(wěn)重能干監(jiān)國世子的層層面具。 日子便這樣一天天過去。這一天午后,當章晗午睡起來,照例懶洋洋地躺在柔儀殿后院正殿東暖閣的涼榻上看書之際,突然就只見芳草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從歸德府到顧家到趙王府到宮中,她總改不了這急躁的個性,此時也是一如既往地一臉興沖沖。 “世子妃,世子妃,世子爺回來了?!闭f到這里,見章晗面色納悶,顯見還沒反應過來,芳草便提高了聲音說道,“世子爺提早回來了!” 這提早兩個字讓章晗恍然大悟。她搬到了柔儀殿,陳善昭在誥敕房就熬得更晚了,不到滿天星斗出來不見人,她縱使心疼,也只能讓那幾個跟著陳善昭的內(nèi)侍加倍仔細,外加上時時刻刻注意陳善昭的飲食。今天這才是午后申時,衙門固然已經(jīng)到了散衙的時刻,可陳善昭突然回來卻是稀罕事。 因而,她當即放下書,待到穿好鞋子下了地,她就看到陳善昭興沖沖地進了屋子。還來不及開口說話,她便只見陳善昭突然伸出手來緊緊拉住了她的手,不由分說地將她往外拉。 “到底是什么事?” 章晗不由自主地跟著陳善昭到了殿外,問了一句后,她才看到陳善昭回過頭來,卻是沖著她微微一笑。下一刻,她就看見斜里突然竄出了一個人來,這一驚可非同小可。然而,聽見那一聲姐,她一下子呆若木雞,待到看清楚那個頭高了一截的人是誰,再看到那個碧茵攙扶過來的中年婦人,她更是連腳步都挪不動了。瞧了又瞧看了又看,她方才相信自己并沒有看錯人,一時不覺眼淚奪眶而出。 “娘……小弟……” 和女兒一別就是將近兩年,甚至一度消息斷絕,章劉氏就是再思念,也只能背地里偷偷掉眼淚,而章昶雖是小孩子,人人都想方設法瞞著,但他卻鉆營打探了各種消息回去告訴母親,根本無暇想什么功課。當?shù)弥┏堑南⒅?,母子倆便義無反顧地求了趙王妃,匆匆趕了過來。 此時此刻,章劉氏見女婿拉著女兒的手送到了自己跟前,她抬頭端詳著這一對世上最般配的夫妻,想起在趙王妃那兒瞧過外孫幾次,卻是越長越像他們兩個,她雖是眼眶含淚,但還是笑著伸出手去,把章晗拉進了懷里。聽著耳邊傳來的那啜泣,她只覺得心如刀絞,但卻竭力讓聲音顯得若無其事。 “都是世子爺一力安排,我和昶兒這才能夠進宮來看你?!?/br> 章晗輕輕嗯了一聲,等許久之后,她松開了抱著母親脖子的手,這才往后退了兩步,接過一旁適時送過來的一塊帕子擦了擦眼睛,這才突然想起什么斜睨了一眼。果然,那遞帕子的人不是陳善昭還有誰?想起此前半點風聲都沒聽到,她忍不住面露微微惱色。而陳善昭則是面露笑意,打了個眼色示意章晗看看四方。 連帶起頭報信的芳草在內(nèi),院子里哪還有半個人? “姐,姐,姐夫一個勁對娘說,要給你一個驚喜?!闭玛埔簧ぷ泳桶殃惿普呀o出賣了,隨即還信誓旦旦地說道,“你不知道,姐夫起頭接到我和娘的時候,還給我出主意,說是等他拉著你從里頭出來,讓我在什么地方藏一藏,嚇你一跳?!?/br> 陳善昭一時大怒:“臭小子,我沒說這一條,是你自己的主意!” “哪有,我才不會嚇我姐!” 見章昶笑嘻嘻地躲在章劉氏背后沖著陳善昭扮鬼臉,而陳善昭則是滿臉的氣結(jié),想到小弟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十二了,章晗不禁又好氣又好笑,上前沖著幼弟的腦門上重重拍了一下,見章劉氏笑著拉了章昶往里走,她便回身走到了陳善昭面前。 “真的只是為了給我一個驚喜,不早告訴我?” “是,你的生辰不就是今天?”陳善昭剛剛和章昶那仿佛是小孩子斗氣一般的微惱一瞬間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笑意,“你嫁給我之后,就給我過了二十歲的整壽,可等輪到你的第一個生辰,已經(jīng)懷上了晨旭,沒有好好慶祝過,這一次我怎么都要好好cao辦cao辦。擔心岳母和昶兒趕不上,我就先瞞了你。” 生辰?是說她的生日?是今天么? 章晗頓時愣住了。在顧夫人身邊長大的那些年,雖說每年生辰,顧夫人總少不了賞賜,廚房也會做些長壽面擺桌酒之類的小小慶賀,但因為張瑜總是冷嘲熱諷,她也更想念家中母親親手做的面條和新衣,因而一直都沒什么過生日的實感。而等到了顧家,過生日就更加流于形式了。倒是懷著晨旭的時候怕熱鬧,只吃了一碗單mama單獨做的壽面,幾個丫頭行禮后送了自己親手做的小玩意,外頭某些聞風而動的賀禮她甚至都沒有過目。 想到陳善昭竟是牢牢記在心里,她忍不住眼眶微濕,有心想打趣兩句活躍一下氣氛,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下一刻,她就看見陳善昭輕輕按了按她的肩膀,又伸出手指來按在她的嘴唇上:“夫妻是一體,別說什么見外的話。你盡管留著岳母和小弟說話,只要天黑宮門下鑰前讓他們離宮就行了,我和四弟妹已經(jīng)替他們安排好了宿處,就在定遠侯府。” 章晗這才明白王凌怎么這么巧不見蹤影,但隨即卻突然覺察到了陳善昭那話中的弦外之音。果然,下一刻陳善昭便無可奈何地說道:“待會兒我還要在文華殿見幾個大臣,否則我一定陪著你和岳母說話……總而言之,我盡量早點回來,你等著我!” 然而,章晗這一等,一直等到天色昏暗,她將章劉氏和章昶母子送出宮,陳善昭仍是沒有回來。搬進柔儀殿后,一直從來不問外頭事務的她終于忍不住了,遂換了件衣裳帶著芳草和兩個內(nèi)侍,悄悄進了左順門。等到了文華殿前的文華門,她只說道了一聲,立時有人知會了在陳善昭面前伺候的內(nèi)侍蔡亮出來。 “世子妃?” “里頭在商議什么事這么晚?世子爺用過晚飯沒有?” “回稟世子妃,奴婢提醒過,但世子爺卻一直沒工夫理會?!北M管知道這是軍國大事,但蔡亮只是稍稍一猶豫,便低聲說道,“是北邊傳來的消息,道是……是趙王殿下中伏?!?/br> 最后那一句話猶如大錘一般敲在章晗心頭,她幾乎覺得整個人透不過氣來。盯著蔡亮看了老半晌,確定如此大事他必然不敢胡言亂語,她頓時深深吸了一口氣。 趙王從先前那場大變之后聞聽秦藩作亂就趕去了北平,此前陳善睿的捷報便是在趙王進入北平布政司的治內(nèi)傳來的,后來又說是去了河南收了河南都司和周藩的護衛(wèi)兵權(quán),若今天這消息屬實,那么大多數(shù)的可能是在河南??刹徽f趙王隨行帶了兵馬隨行,定遠侯王誠似乎還奉命添了一百長刀軍為隨行親衛(wèi),就是以趙王久經(jīng)戰(zhàn)陣的老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