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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吧,我明里需要宋先生這樣的人,暗里也需要人手。但記住,你不要親自接觸,秋韻不通武藝,也不行?!?/br> “那飛花如何?” “唔……”想起那個斷了一手的侍女如今暫時養(yǎng)在句容溫泉別莊,又受過舒恬救命之恩,他思量再三,最終點了點頭,“我先把她的家人安置出來,斷了她后顧之憂,再用她不遲。” 夫妻倆對視一眼,陳善昭便站起身來,到了屋子里剛剛燒起的火盆邊,將這一卷東西丟了進去,眼見火苗漸漸在畫上竄了起來,將那丹青妙筆以及題詩都吞噬了下去,他才若有所思地說道:“失道寡助,得道多助,只看昔日王元通和皇爺爺此消彼長就能明白了。但我不結(jié)黨不借勢,只憑穩(wěn)扎穩(wěn)打,如今看來還有些不夠。畢竟和我從前獨身在京城不同,那時候我只是皇孫中出挑的一個,現(xiàn)如今卻成了東宮,覬覦的人實在是太多了?!?/br> 第三百三十五章 吾家兒女初長成(上) 又是一年大比日。 每次到了這個時節(jié),都是京城那些酒樓飯莊旅社,以及家中有空屋子可以賃給那些舉子的京城百姓最高興的日子。入京趕考的舉子往往不是單身一個,書童小廝隨從,甚至有的出身富家大族的還會帶上丫鬟婢女,這一下子涌入京城的竟有三五千人,簡直是做生意的黃金時間。而這一年已經(jīng)是皇帝登基之后的第二個會試年了,廢太子之亂和秦藩反叛平定之后,隔了四年方才在長寧三年重開會試,如今到了長寧六年,戰(zhàn)亂的創(chuàng)傷已經(jīng)平息,風調(diào)雨順倉廩豐實,于是趕考的人相較前一次,也是多了兩成,各省會館被擠了個嚴嚴實實之外,其他的客棧也有不少掛出了客滿的牌子。 眼下距離會試只有兩日,酒樓飯莊里頭,高談闊論的舉子們討論最多的話題,一是今年的考題,二則是參加今年會試的那些有名人物。這會兒臨窗一桌上,一個衣衫鮮亮的舉子林林總總說了一大堆之后,拿起酒杯痛喝了一氣,這才嘿然笑道:“說了這許多各省有名的才子,這末了我要說的,卻是京城的人物。這第一個要對大家說的不是別人,乃是一位出身非比尋常的。” “可是睢陽伯的小公子?” “嘿,賢弟說對了!這勛臣貴戚子弟多半是家學淵源走武途,縱使肯讀書的,考個秀才進國子監(jiān),然后恩蔭一官,在太常寺光祿寺這些地方混混日子也就是了,少有肯真正走科舉的,畢竟這條路難走得很!可睢陽伯這位小公子是什么人物?他jiejie是太子妃殿下,他那父親在開平大捷之后封睢陽伯,以總兵官鎮(zhèn)守開平,而他的長兄,則是在榆林力拒虜寇五晝夜,等到了綏德的援兵,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升了參將,就是坐享富貴也沒人會說什么,可他前年縣試府試院試一蹴而就,縣試第三,府試第二,院試第一,竟是個節(jié)節(jié)高!” 此人說到興起,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目光熠熠地說道:“而去歲秋闈,他雖沒能取得解元,卻是直隸第三,在江南這文華寶地也是極其難得了。這文武殊途,去年主持直隸鄉(xiāng)試的,是翰林侍讀學士魏源彷,絕不會看太子妃的面子,料想是真才實學,所以今次春闈,他是熱門得很!” “熱門得很又如何?勛臣貴戚子弟落地的富貴,他就算真有學識,難道還能中狀元?就算他中了狀元,難道還能將來真的入閣拜相?” “什么落地的富貴,章家當年可是貧寒之家,否則太子妃殿下怎會寄養(yǎng)于……” “噤聲噤聲,這等話如今不可胡說,為尊者諱!說到入閣拜相,皇上也只是建了文淵閣設(shè)諸大學士協(xié)理政務(wù),拜相兩個字卻也休提?!?/br> “不是拜相,勝似拜相,入閣后朝夕侍奉皇上身側(cè)參贊機務(wù),都是從翰林院挑選出來的,就連夏尚書這種資格老的也往往呼一聲閣老,何等風光!” 此起彼伏的議論聲中,靠樓梯口的一桌上,一個帶著小廝的年輕書生喝完了最后一口酒,讓小廝結(jié)了賬之后便施施然下了樓。待到街對面上了一輛早就停在這兒的馬車,他往后頭一靠,就對那小廝吩咐道:“回去之后只說我去會友人,其他的別廢話?!?/br> “少爺這話還用吩咐么?小的又不是第一回了,哪次在夫人面前露了馬腳?” “算你曉事?!?/br> 馬車在大街小巷七拐八繞好一陣子后,最終停在了一座三間五架金漆獸面錫環(huán)大門前。那高大的門樓上赫然是一塊黑底金字的匾額,上頭睢陽伯府四個字在日頭底下顯得熠熠生輝。盡管并非御賜,但來往此間的每個人看到這字都往往都會多瞧幾眼,畢竟,素來低調(diào)的東宮太子陳善昭也就是幫岳父家寫過這么一幅字而已。馬車耽擱片刻,隨即從側(cè)門而入,一直到了二門方才再次停下。從車上跳了下來的章昶還沒站穩(wěn),就有一個仆婦迎上來屈膝行禮。 “小少爺,皇長孫來了,正在里頭和夫人大奶奶說話呢!” “啊,怎么不早說,我進門的時候竟也沒人言語一聲!” 聽說陳曦來了,章昶立時喜形于色,當即腳下匆匆往里趕去。待到了母親起居的正房,他見門口除了往日那幾個丫頭仆婦之外,尚有幾個垂手侍立的內(nèi)侍,人人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大氣不敢吭一聲,他少不得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進而方才走到了門口。剛一立定,門口一個內(nèi)侍就揚聲說道:“皇長孫,睢陽伯小公子來了!” “快請?!?/br> 話音剛落,章昶等不及人為自己打起簾子,竟是自己徑直一手托起簾子閃了進去。居中的主位上,一側(cè)坐著章劉氏,另一側(cè)則是坐著一個童子,宋清盈則是帶著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坐在左下首。那和章劉氏對坐的童子身穿竹青色的交領(lǐng)右衽衫子,腳踏一雙黑色布鞋,雙目黑亮,五官俊秀,乍一看去仿佛只是個粉妝玉琢的鄰家孩子,可往那兒一坐,卻是四平八穩(wěn)頗有一番氣勢。章昶見人笑吟吟的,少不得上前要行禮,可腰都還沒彎下去,冷不防就有一雙手托住了自己的胳膊。他驚訝地抬頭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本應(yīng)是坐在那兒的陳曦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竄到了自己跟前。 “小舅舅無須多禮。”背對著章劉氏的陳曦對章昶眨了眨眼睛,等章昶站直了身子,他才轉(zhuǎn)身對章劉氏和宋清盈頷首道,“外祖母,大舅母,聽說小舅就要下貢院了,我特意來給他打打氣鼓鼓勁。” 章劉氏把這外孫一直當成心肝尖一般,他既然說了哪有不從,當即笑道:“去吧去吧,只皇長孫別耽擱太久,回宮時辰遲了可就不好了。昶兒,你說話也當心些,別拿外頭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污了皇長孫的耳朵!” “是是是?!?/br> 章昶連番答應(yīng)著,見六歲不到的侄兒章駿眼巴巴地看著自己,仿佛希望自己把他也捎帶了一塊出去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