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銘骯臟的rou/體關系全然和愛情掛不上鉤,它是屬于金錢的私生子。簡銘也不說話了,他當然知道再問下去沒意義,花錢買來的快樂,很脆弱的,再多說一個字,這份快樂的氧氣就要被抽干了。就在兩個人避重就輕地閑聊之際,馬路對面突然冒出來五六個流里流氣的小青年,一個個昂著頭,神情吊炸天地快步向夜排擋走來。林向黎就這么眼睜睜看他們沖進了夜排擋的門店里頭,隨后,尖叫聲、碎瓶聲、掀桌聲、粗鄙的惡語交織成一片,老板和老板娘趕緊跑進去,大喊:“別打!別動手!有話好好說!”坐在外頭的簡銘和林向黎對視一眼,隨即起身過去察看,沒想到這群小青年速度極快,打完人馬上撤退,林向黎恰好被他們推個正著,簡銘及時扶住了他。店內一片狼藉,一個年輕人頭破血流地倒在地上,旁邊是幾個嚇傻了的酒友。簡銘剛開始還不確定,等到地上那人翻過身來痛苦地呻吟時,他才變了臉色。江津鎮(zhèn)醫(yī)院醫(yī)療設備不算先進,但是縫個口子還是綽綽有余。清創(chuàng)室里傳出鬼哭狼嚎般的慘叫,使得坐在門口的林向黎不由得一抖,簡銘拍了一下他的肩,說:“你怕什么,又不是你縫針?”林向黎惶然地看向他:“我要不要……打電話給我舅舅?出了這種事,還是得告知長輩吧?”簡銘擺擺手:“這么晚了,先別打擾他們了。曉瑋自己都不想報警,你還通知他爸媽,他回頭說不定還要罵你這個做表哥的多管閑事?!?/br>林向黎其實很疑惑,問道:“為什么你會認識我表弟?”簡銘道:“他被四處追債的時候,躲在我廠里幫忙喂豬,我不僅收留他,還付他工資。”林向黎嘆道:“世界還真小?!?/br>莫曉瑋被送進了病房,他傷得不輕不重,恰好需要住院觀察兩天。臉上的血漬還沒完全擦干凈,整個人也沒了意氣風發(fā)的貴公子模樣。他有氣無力地仄歪著腦袋,看見簡銘和林向黎一起走了進來,頓時磕巴了:“欸、欸……?你們?”救護車上他根本沒發(fā)現(xiàn)林向黎。簡銘看見他嘴巴合不上的樣子,突然轉頭對林向黎耳語了兩句,把人支了出去。隨后一個人坐到了病床邊的板凳上,問道:“感覺還好嗎?”莫曉瑋委屈巴巴:“簡銘哥,我太慘了!”“你怎么突然回來了?”“唉!要不是我媽說討債的又來我家,把我爸氣得高血壓都犯了,我才不回來!我手機都一個多月沒開機了,再打開,第一條就是我媽的報憂短信,我就趕緊訂票回來了,今天下午到的,想和朋友小聚一下,晚上就回家的……”莫曉瑋凄苦地抽泣了一下,“誰叫人家他媽的消息這么靈通……”如此看來,評個吉尼斯最慘紀錄,莫曉瑋不成問題。他絮絮叨叨講了這些月的艱苦生活,說得嘴都干了,問簡銘有沒有水喝。簡銘道:“我叫你哥出去幫你買了,水杯還有其他生活用品?!蹦獣袁|難免好奇:“你倆,怎么認識的?。课腋缛诉€挺無聊的?!?/br>簡銘覷他一眼:“哦?他是樂樂的班主任,最近才熟起來的。我還不太了解。”莫曉瑋怕是長期無人傾訴,現(xiàn)在急于宣泄,把他知道的關于大姨家八卦統(tǒng)統(tǒng)抖落了出來:“就這樣,我姨夫死了,太不體面了,我大姨瘋了,那會兒我還在外地寄宿學校念書,回來的時候,我哥就被我爸塞到小學里教書了。我媽嫌丟人,叫我堅決不要認我大姨家。我也就很多年沒有來往了。直到今年年頭上吧……”他見識了表哥家的落魄,還真有點于心不忍,開玩笑說叫表哥去賣yin好了。為了體現(xiàn)自己廣闊無敵的人脈,他當場打了賈老板電話,推薦了他那站在一旁傻兮兮的表哥。再留下一張聯(lián)系人電話和地址的字條,深藏功與名,拂袖飄然去。莫曉瑋還不知他無意間陰差陽錯地撮合了一對苦命鴛鴦,正沉浸于自己樂善好施的美德中,不曾想被簡銘毫不客氣地彈了個腦瓜崩兒。“哎喲喂!為什么打我!簡銘哥!”簡銘沉著臉瞪著他,眼中彌漫著沼澤似的黑霧,語氣已帶著慍怒:“你叫一個人民教師去賣yin?”莫曉瑋叫屈:“我哥肯定不會去的呀,我就開個玩笑!”站在門外的林向黎,拎著一袋東西,都不知道該不該走進去。第三十三章訴苦是繼喝奶后,人類的第二大本能,但它終究屈服于人類的第三大本能,施暴。不過對于受過高等教育的簡銘來說,及時收手是他對自己學歷最仁慈的尊重,否則他一定把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莫曉瑋揍出九霄云外。盡管莫曉瑋百口狂辯,但仍未能徹底平息簡銘那股從心底猛躥上來的怒火。世間奇人異事千萬,耳聞不斷,卻從來沒有今夜聽聞的這樁來得荒唐。有哪家的表弟攛掇表哥去賣yin的?還是賣給男人。莫曉瑋眼淚汪汪地擺手:“別擰,別擰了,我胳膊都腫了。嗚嗚嗚,簡銘哥,我真就開個玩笑,我哥也是讀書人,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他肯定懂啊,我自身難保,倒是可憐他想給他找個出路,可惜沒路子啊,我爸路子寬,就算我哥沒教師證也給弄進小學了,也是夠意思了啊?!?/br>印象中,簡銘一直是個脾氣不錯的人,盡管有時看著挺冷淡的,但只要一與他說話,就能發(fā)現(xiàn)那些冰渣做的面具不堪一擊,底下藏的其實是一顆溫柔體貼的心臟。莫曉瑋常年在爸媽的棍棒底下存活,少見有人如此無私地善待他,這令他感動不已。豈料今夜,他的好大哥居然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性情大變。“他……你哥,為什么沒考教師證?”簡銘坐回床邊的凳子,沉著臉問。莫曉瑋抱緊自己的胳膊,悄悄地揉著:“他,好像是沒拿到畢業(yè)證吧。這么一算,我哥學歷還沒我高呢。之前他考取Z大,也是風光過的。我媽背地里嫉妒得要命,一提到這件事就拿我來罵,說我不爭氣……咳,那啥,后來我哥家變成這樣,我其實還有點……嗯……”幸災樂禍,這個詞莫曉瑋不敢再直率地說出口了,怕再遭暴打。當年江津鎮(zhèn)有幾個考上Z大的呀,林向黎也曾是小鎮(zhèn)上一時的名人,原本背負無上榮光的頭銜,極可能光宗耀祖的人,在三年多后,卻成為了小鎮(zhèn)茶余飯后的談資、笑料。一提起鎮(zhèn)北公租房弄堂里的林家,手執(zhí)蒲扇的大爺大媽們就欷歔搖頭,說那家當家人不是東西,又說那家女人自作自受,還說那家孩子真真可憐,險些家破人亡……后來,沒什么后來了,人們對于悲慘的事物,總是選擇忽視,江津鎮(zhèn)又有了別的談資,可憐人的事情沒什么可說的,嗨,晦氣得很,不談了。簡銘再次陷入沉默,莫曉瑋看他一副陰晴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