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9
,整個人化作煙霧消散開,再無蹤跡。 重陰山冬雨綿綿,他立在黑石平臺邊緣,收斂了所有真言,任憑冰冷的雨淋濕自己。 身后兩位太上脈脈主,還有其余三方荒帝都在等候他的決策。 南荒帝攤開手掌,掌心浮現(xiàn)兩粒寶珠,一粒黑,一粒白,一粒死,一粒生。 ——這大荒唯一的神跡,名頭甚響,其實不過是些浮光掠影,淺薄凌亂,無甚意思。 ——陛下,這便是意思了。 他干涸的眼眶里忽然滾下數(shù)顆淚珠,五十年凝固的時光像是突然飛速流逝過去,世間早已無她,夢里也無她。 那小姑娘說的對,她不光是令狐羽的女兒,也是她的女兒。 他將黑色寶珠輕輕捏碎,聲音很低:“讓她走?!?/br> 二脈主拱手道:“四位荒帝都已下了決斷,四位都同意放她走,太上脈感謝諸位陛下的厚意?!?/br> 西荒帝倒有點不好意思:“早知他這樣選,孤就該選叫她留?!?/br> 北荒帝冷道:“你還非得找些麻煩?孤走了?!?/br> 那東荒帝笑道:“南荒帝也該好好管下地界,妖君只是妖君,莫叫他們胡作非為才是。二位脈主,東之荒向來敞開大門歡迎中土修士,還望將此誠意告知諸仙門,我東之荒的繁華,不輸給西之荒。孤也走了,告辭。” 西荒帝皺了皺眉頭,忽想起虞舞伶信上提及墨瀾伶人內(nèi)丹被取走半個的事,他倒是有心調(diào)查,奈何查到后面歸處都是南之荒,輪不到他做主。 他只望著南荒帝說道:“你這些年不管事,叫那昌元妖君鉆了好大空子,孤總覺他有什么籌謀,你該把心思扭到正道上來?!?/br> 說罷,他的身影也如先前兩位荒帝一樣,瞬間化作云霧消散。 大脈主行至南荒帝身側(cè),沉聲道:“陛下,中土仙門本不該插手大荒事務(wù),不過,陛下身上?草的味道甚重,老朽不得不提醒您,?草長在中土的泰室山,果實雖能治夢魘,可味道聞久了會令人暴躁易怒,陛下空閑時,還是留意一下味道的根源?!?/br> 他拂塵一掃,溫和的風(fēng)將沉睡的令狐蓁蓁托起放在妖獸背上,又道:“老朽與二脈主便將這姑娘帶走了,多謝陛下厚意,保重,告辭?!?/br> * 再次睜開眼,天色已然大亮,令狐蓁蓁定定望著頭頂陌生的床帳,猶帶迷惘。 好像做了什么夢,看了一晚上天火,有點累。 床邊有個陌生而爽朗的女聲笑道:“醒了?應(yīng)當(dāng)再沒什么不適了吧?” 那是個身材瘦削的女子,穿著豆綠衫裙,膚色微微發(fā)黃,整個人從頭到腳有種說不出的爽利大方。 不等她問,她又道:“我是俞白,字賽雪,太上一脈的修士。令狐姑娘……不,或許以后該叫你小師妹,師尊有意將你收入一脈,你現(xiàn)在還可以叫我俞修士,等確定拜師,便要叫我三師姐了?!?/br> 拜師?她有師父,可她的師父拇指被砍了,對手藝人來說,也等于沒了命。 令狐蓁蓁忽地回過神,驟然翻身坐起,她得先把師父一家子找到。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俞白反手替她開了門:“不用急,神工君師徒三人就在隔壁,你二師姐的傷也已治好,只要靜養(yǎng)三天便可徹底痊愈?!?/br> 二師姐的傷? 令狐蓁蓁不及想明白,一把推開隔壁客房的門,原本坐在床邊的神工君母女微微驚訝,見著是她,神色又變得復(fù)雜。 床上的巫燕君已醒了,笑吟吟地招呼:“蓁蓁!你怎么這么邋遢?” 第四十七章 兩不相干 令狐蓁蓁只盯著她手上包得厚厚的紗布。 巫燕君抬了抬胳膊:“沒事,已經(jīng)裝回去了,修士到底是修士,咱們只能裝死物,他們連活的都能裝好。” “……他們割的是二師姐的手指?”令狐蓁蓁低聲問。 “我讓妖兵割的,來重陰山之前我就覺得不對,還好事先問師父要了扳指?!蔽籽嗑趿丝跉?,難得有陰影,“快別說這個了,我可不愿老想起這事。” 令狐蓁蓁輕道:“我已經(jīng)把湯圓妖君殺了,你別怕。” 她不說這個還好,一說巫燕君反而憂郁起來:“蓁蓁,你……你真要去做修士?” 做修士?她搖頭:“我不去?!?/br> 神工君突然開口:“你確實太邋遢了,過來,我替你重新綰頭發(fā)?!?/br> 這可是極難得的待遇,令狐蓁蓁記著只有自己剛?cè)腴T的那兩天,師父才有興致替她弄頭發(fā)打理衣裳,后來她自己學(xué)會,師父就再沒替她打理過。 她立即抬手把凌亂的發(fā)帶一股腦全扯下來。 神工君看著她手腕上金光燦燦的金雕鐲,面上極罕見地浮出一絲笑:“你這身男人衣裳實在不像樣,既已拿到生辰禮,合該換一身。燕君說你穿紅的好看,替你裁了一件,且穿來看看。” 令狐蓁蓁從屏風(fēng)后出來時,已換了一身華美的紅裙,其色烈烈如火,鮮艷奪目至極。 巫燕君一下坐直:“我就知道,蓁蓁穿紅的好看!” 神工君慈和地打量她蒼白的面色,忽然朝身旁那個陌生女子招了招手:“阿妍,是蓁蓁取來欒木果實救了你一命,要好好道謝?!?/br> 那叫阿妍的女子容貌與師父有六分相似,多半就是大師姐了,她依言過來紅著眼眶行禮,輕道:“小師妹,承蒙你的救命之恩,尚未來得及好生答謝照顧你……母親,你真的要……” “阿妍?!鄙窆ぞ驍嗨脑?,“先調(diào)胭脂,替你小師妹好好打扮一下?!?/br> 她將令狐蓁蓁按坐在銅鏡前,取了木梳替她將凌亂的頭發(fā)一點點理順。 冰涼而柔軟的發(fā)絲滑過指間,色澤比常人稍淺,卻沉甸甸地,極濃密。 神工君梳著梳著便有些走神,窗外陰雨綿綿,叫她想起大半年前那個雨夜,落湯雞似的少女突然闖入師門大宅。她美貌異常,也厲害異常,而且有一雙特別穩(wěn)的手,假以時日,神工君這個稱號由她傳承也不是什么難事。 她一直對她寄予厚望,燕君總開玩笑說她偏心。確實有些偏心,她對令狐蓁蓁除了贊嘆資質(zhì),也頗喜歡她直率無邪的性子。 神工君忽然開口道:“蓁蓁,我做了大半輩子手藝人,誰見我都要尊稱一聲‘神工君’,即便是在大荒這妖魔鬼怪橫行的亂地,我也從沒覺得自己會無能為力??蛇@次,我真的無能為力?!?/br> 從令狐蓁蓁被三公子擄走開始,她才驚恐地意識到自己觸到了大荒真正的高墻,不是野妖,不是妖商,是在南之荒只手遮天的昌元妖君。 她徹夜不眠想了無數(shù)個法子,找尋能幫上忙的人,卻發(fā)覺誰也幫不上。 后來還是巫燕君靈光一動,想起可以用青銅傳信鳥試探。信終于是遞出去了,可隨著傳信鳥一起回來的,還有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