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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妖君的三公子。 他竟一路跟在傳信鳥后面,找到了師門大宅。 這位三公子請她們?nèi)ツ现闹仃幧阶隹?,邀帖是令狐蓁蓁遺失在俊壇行宮的那只木雕鐲。 大荒向她們露出了真正的獠牙,肆無忌憚。虛假的溫情薄紗撕開之后,她們才明白,身為普通人,何等無能為力。 神工君長嘆一聲:“我雖被稱為神工君,只能做些死物,親生女兒傷重瀕危亦是毫無辦法,還是你救了她的命。即便為著你的救命恩情,我也不能撒手不管,然而就算來了重陰山,卻連玉石俱焚也做不到?!?/br> 她搖了搖頭,目中浮現(xiàn)一層隱匿極深的沉痛:“……多年前,我的夫君死在一場突如其來的修士亂斗中,他偶然路過而已,無辜被牽扯,死得不明不白,所以我發(fā)誓這一生也不與修士有牽連??傻筋^來,這次風波若沒有修士,只怕無法挽回?!?/br> 令狐蓁蓁低聲道:“我可以保護你們?!?/br> 神工君笑了笑,沒有說話,只將她的長發(fā)細細綰起鬟髻,系好細長的絲帶,又接過阿妍手中的筆,親自在她眉間點上一點嫣紅花鈿。 眼前裝扮好的姑娘驟然長大兩歲一般,美得近乎妖艷。 她好像沒點過花鈿,濃睫揚起眨了兩下,琥珀雙眸明澈而清透,莫名又顯得無邪。 見她試圖用手去揉眉間,神工君攔住,又看了她一會兒,方道:“蓁蓁,你已不是普通人,我這里的師門容不下你,去做修士吧。” 令狐蓁蓁錯愕地撐圓了眼睛。 為什么突然要趕她走?因為她會了飛刃,所以不算普通人? “就算我會飛刃,我還是、還是普通人……”她情急之下開始期期艾艾,“那時候我不知道……現(xiàn)在知道身世,飛刃一定可以保護……” 神工君退了兩步,語氣淡漠:“燕君的拇指被割了,保護?你從此不吃不睡不松懈?蓁蓁,我說直白些,你的身世注定腥風血雨,以后類似的事只多不少。這次是妖君,下次便可能是中土修士。神工君師門都是普通人,沾不起,我也絕不會收修士當?shù)茏??!?/br> 這話說得重了,巫燕君嘆道:“師父,你也太絕情……就算蓁蓁……可是她救了大師姐。” 神工君恍若不聞:“你若當真看重神工君師門,便該明白,與我們兩不相干才最穩(wěn)妥。你一定要留,那不是保護我們,是害我們?!?/br> 令狐蓁蓁不禁沉默,隔了半日,開始摸袖袋,急匆匆地翻找兩只裝滿銀票的信封。 之前收了五百兩銀錢,答應(yīng)做十年關(guān)門弟子,眼下不做了,得把錢還給師父,這樣才能結(jié)算干凈。 明明要結(jié)算干凈了,她卻開心不起來。 那個小院子,那層讓她歡喜的落在銀錢上的璀璨日光,那些稀奇古怪的手藝活,她朦朧興起的對手藝人的熱愛——都是她喜歡的,可她留不住,這次真的留不住。 不管是做神工君的弟子,還是做太上脈的修士,包括身為令狐羽的女兒,對她來說都不是什么很值得在意的東西??梢宰?,也可以不做,那些都是外面世界的身份,她只在意“令狐蓁蓁”喜歡什么。 可她的不在意沒什么用。 她是令狐羽的女兒,所以該找她麻煩的,一個都不少;她不再是神工君弟子,便再也留不住喜歡的,眼睜睜看著一切褪色。 她莫名慌亂,怎樣也摸不到信封,額上細細出了一層汗。 “不要你還錢?!鄙窆ぞ龘u頭阻止,“你此番孤身一人去中土,錢留著慢慢用。” 說罷,她細細打量令狐蓁蓁身上的紅衣,又看了看她手上的金雕鐲,眼神變得溫和。 “燕君說得對,你穿紅的真好看,配上這鐲子更好看。還記得我以前和你說過嗎?世上不是什么人情往來都可以結(jié)清的。這鐲子,還有鐲子里的東西,都是神工君師徒送你的生辰禮,不要回禮?!?/br> 臘月初三,冬雨蕭瑟。 生辰的前一天,令狐蓁蓁與神工君師門從此兩不相干。 她獨個兒在客棧的回廊上繞了許多圈,走不出去。 天色漸漸暗下來,細雨變成了細雪。 令狐蓁蓁終于從回廊上繞出去,漫無目的在客棧內(nèi)亂走。 或許因為展元鎮(zhèn)離重陰山太近,這座客棧雖然大,卻幾乎沒有客人,連伙計都少,后院遍地枯枝敗葉,泥濘不堪,一看就是許久不打理。 結(jié)冰的小池塘邊站了個人,雪白的衣裳,在一片灰黃背景里特別顯眼。 密密麻麻的小雪被隔開在他身周,像是被煙塵罩著似的。他早已聽見那陣湊近的輕微腳步聲,卻沒有回頭,只稍稍側(cè)過來一些,雙目仍靜靜望著水面上細碎的冰。 令狐蓁蓁輕輕問:“秦元曦,你是不是不開心?” 剛好她也不開心,兩個不開心的人待一塊兒,會不會好些? 第四十八章 盤神之絲 秦晞轉(zhuǎn)頭看她,一如既往的笑,一如既往的溫文爾雅聲線:“是有點不開心,還沒把大荒逛完就得回去了?!?/br> 說的是真話?他心里好像沒在笑。 令狐蓁蓁走到他身邊,也盯著結(jié)冰的池塘發(fā)愣,過了片刻,忽聽他低聲問:“倘若這趟真被帶去太上脈,算不算是你第一次去中土?” “算?!?/br> 他瞇了瞇眼睛:“真的?” 還有假的不成。她點頭。 他忽然低頭湊過來,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近,漆黑的眼睛緊緊盯著她,莫名竟有些料峭寒意。 “你看著我?!鼻貢劼曇艉艿?,“是第一次去中土?” “是?!绷詈栎锜o比坦然,還有點嫌煩,“你再問,我就要收問詢費了。” 問詢費? 雖然只隔了一天,秦晞卻有種久違了的感覺,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我再問最后一個。你的龍群飛刃……是你大伯教的?他也會?” 他覺著自己像是吊在一根絲線上,莫名懷揣著最后一丁點兒希望不肯放。 可她的回答一刀切斷了絲線:“大伯不會,他說過這個飛刃只有我會,其他人都學(xué)不了?!?/br> 是嗎?只有她。 秦晞吸了口氣,返身便走,一面悠然道:“正好無事,我給你講個中土的神明典故,想聽嗎?” 哦,好。 令狐蓁蓁邁開腳步跟著他,便聽他說道:“傳說上古有個叫盤的神,后來他死了?!?/br> 如果這叫講解典故,她覺著自己可以給他從早講到晚,把大荒介紹個遍,也不要錢。 “他死后整個軀體化為山川湖海天地靈氣,只留下一根頭發(fā)絲,若是知曉傳承之法的有緣者,可以用它更改規(guī)則因果。” 見她有聽沒懂,秦晞好心解釋:“譬如我看這滿地枯葉不順眼,我要讓秋天再不掉落葉,那么明日起,世間的樹都永不落葉,任何人都會覺得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