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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回旋,身后的妖臣恭敬開口:“陛下,子時已到,鞠星將現(xiàn)?!?/br> 話音一落,便見天際掠過一道紫光,像是忽然自虛空中而生,巨大而璀璨的鞠星就這么突如其來地懸掛在夜幕里,其色煌煌,其澤絢爛。 四下里驟然起了颶風(fēng),滿山頂?shù)难╉汈чg被吹得如白龍朝天飛騰,群妖靜靜看著鞠陵于天現(xiàn)身大荒。那是一座高而巍峨的山,懸浮在東極山外側(cè),山峰似一把刀刺向天空,將月色盡數(shù)遮了去。 南荒帝擺了一下手:“你們都去吧,這么多妖,折丹仙人必不會開結(jié)界?!?/br> 他素來說一不二,妖臣與獸妖侍衛(wèi)們立即遠遠避開,待風(fēng)聲稍歇,他便朗朗開口:“折丹仙人,孤又來了?!?/br> 鞠陵于天沉默懸浮著,無人應(yīng)答。 “折丹仙人,孤只想看看寄夢過往待過的地方,上次是孤唐突,還請仙人莫要責(zé)怪,孤有誠心,請放孤進鞠陵于天?!?/br> 又有風(fēng)來,帶著蒼老和緩的聲音:“人已逝,陛下看了又能如何,徒增愁思而已。” 南荒帝嘆道:“仙人一點睹物思人的機會也不愿給孤?” “往事盡歸塵土,寄夢已放下了,陛下也該早日放下?!?/br> 這世間的事若說說就能放下,何來許多情仇愛怨。 南荒帝方欲再說,忽聞風(fēng)聲由遠而近,倏忽間便落在身后不遠處。他并無驚色,只回頭看了一眼,便見巨大的紙狐貍背上跳下兩個人,正是暌違一年多的令狐蓁蓁與那位年輕的太上脈修士。 令狐蓁蓁撐圓了眼睛望著懸浮遠處的巍峨高山,一時顧不得與南荒帝招呼行禮。 他們一路問詢南荒帝的路線,走著走著卻來了東極山,正煩惱怎么繞過他茫茫多的妖臣與守衛(wèi),鞠星便出現(xiàn)了。 與鞠星一同出現(xiàn)的,是懸浮在東極山與隔壁離瞀山之間的巨大山峰,颶風(fēng)呼嘯其上,仿佛厚厚的結(jié)界,擋住一切外來者。 傳說中的鞠陵于天,正在眼前。 秦晞上前款款行禮:“晚輩秦晞與令狐蓁蓁,見過南荒帝陛下?!?/br> 南荒帝不動聲色:“孤似乎說過,不歡迎你們再來大荒?!?/br> 秦晞溫言道:“正月鞠星現(xiàn),鞠陵于天才現(xiàn)世,小師姐想看看自己母親曾經(jīng)的居處,也在情在理,還請陛下寬宥?!?/br> 南荒帝的臉卻瞬間沉了下去,緩緩道:“孤不喜歡能言善道的修士?!?/br> 看來他雖然不再瘋癲,對令狐羽依舊恨意極深,連帶著自己都恨上了。秦晞朝令狐蓁蓁丟個眼色,還是得她自己來,免得激怒南荒帝,麻煩得很。 令狐蓁蓁立即會意開口:“陛下,我是為了解當(dāng)年事才來鞠陵于天?!?/br> 南荒帝定定看著她茶色寶石般的眼睛,對著這雙眼,他終究說不出狠話,只嘆息道:“你似乎變了不少,去年看著還沒心沒肺,對父母的事一點不關(guān)心。你想知道什么?孤可以說給你聽?!?/br> 她想知道的,他多半不知道。 令狐蓁蓁正思索怎么問,南荒帝已淡道:“不如從令狐羽來投奔孤說起?!?/br> 大荒的四位荒帝里,南荒帝最年輕,也極聰明好學(xué),百年前與中土仙門一戰(zhàn),更是創(chuàng)了“滅靈陣”,大荒才不至于節(jié)節(jié)敗退。因此,他對自己總歸有那么點兒多余的自信,對中土修士,也不如其他三位荒帝那么謹慎。 令狐羽來投奔時,南荒帝正處于最志得意滿之際,南之荒富饒而和平,寄夢也從此只屬于他,于公于私都無甚擔(dān)憂,他很大方地接納了這位在中土罪行累累的太上脈修士。 “令狐羽曾與孤提及,他有一絲思士血脈,似乎曾有某位久遠的祖先是思士?!?/br> 南荒帝吸了口氣,又道:“思士思女,不妻不夫,孤不知他們?nèi)绾闻c常人繁衍后代,至今亦不知他所言真假。他說來大荒是想尋訪司幽國遺民,弄清自己身世,孤自然不會讓他與寄夢相見,想不到,他膽大妄為私闖寢宮,擅自結(jié)識了寄夢?!?/br> 他更沒有想到的是,寄夢會選擇離開自己。 她有才華,想尋一方施展之地,他大方地給她了,他一直覺得他們兩之間是有情意在的。她死活不肯做妃子,他一氣之下才把她鎖在寢宮,原想著她服軟了再放出來,她卻始終不肯軟。 沖動與惱意驅(qū)使下,南荒帝在一次醉酒后用了強。 “我原想好好呵護你母親?!蹦匣牡勐曇糇兊玫统炼鴤?,連“孤”這個自稱也不用了,“結(jié)果卻親手揉碎珍藏的花,我對不起她?!?/br> 用強有一次就有二次,那些天寢宮一直流淌著寄夢的哭泣聲,他卻充耳不聞,滿心想的只有讓她服軟,徹底臣服自己。 寄夢并未臣服,她偷偷在他去融天山的途中逃離了荒帝宮,帶她離開的并不是令狐羽,而是宮中一個名叫徐睿的侍從。 “我很快就發(fā)現(xiàn)寄夢逃了,追查時,卻發(fā)現(xiàn)她與令狐羽在南之荒出沒?!?/br> 南荒帝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他以為臣服的外來修士,其實心懷叵測;他以為對自己有情意的女子,其實半點情意也無。他傾盡全力追殺他們,一路從南之荒追到西之荒,足足追了兩年。 “令狐羽會一種很奇異的術(shù)法?!蹦匣牡壑两裉醽砣杂X不可思議,“明明是逃亡,卻到處用仙術(shù)凝聚石屋,還刻上羽毛痕跡,生怕旁人看不出那是令狐羽造的。我曾以為那是挑釁,結(jié)果竟不是?!?/br> 在南之荒的云雨山,他終于追上了他二人,正要將那膽大妄為的修士處死,他卻拽著寄夢進了石屋,再不見痕跡。 很快,南荒帝就發(fā)現(xiàn)那些帶著羽毛痕跡的石屋仿佛暗中相連,令狐羽鉆進其中一個,往往過數(shù)日會從另一個石屋里出來。 “我一路追著,石屋越來越少,足足追了兩年多,在定云城外,我終于捉住了他們。” 南荒帝像是想起了什么極痛苦的回憶,目中漸漸有淚光凝聚,嘶聲道:“寄夢最后一次從石屋里出來時,渾身都是血,她看著我,應(yīng)當(dāng)是想說什么,卻沒能說出來。令狐羽連死也不放過她,一直擒著她,我眼睜睜看著她斷氣?!?/br> 這可恨到極致的中土修士,不但騙了他,甚至害死寄夢,他生平頭一回這樣恨一個人,恨不能將他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我當(dāng)時便召來天雷,親手殺了令狐羽?!蹦匣牡勐曇舻统粒八麘?yīng)當(dāng)也知道自己罪大惡極,走投無路,并未反抗,任憑我將他劈成青灰?!?/br> 至此,他深深吸了口氣,神色漸漸平靜下來,淡道:“他二人何時有了你,孤并不知,也未曾察覺,但寄夢臨死時的模樣,多半剛剛產(chǎn)下你。思女本就不能如常人懷孕生子,她是為令狐羽所迫,為了生你才殞命。過往事你已知曉,孤并不想再見你,速速離開大荒!” 哪里能現(xiàn)在走,鞠陵于天都在眼前了。 令狐蓁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