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位在城東南，屋外臨水，院里假山活水一個不少，三進，坐北朝南，既寬敞，又敞亮，是一個番商留下的，室內(nèi)裝的天宮似的，恐怕天皇老子都沒有在這住的快活?！?/br>
一會說：“員外不放在眼里？那看看這間，雖說這間比上一間小些，只有兩進，但勝在精致。里面家具都是全的，屋里還有一煮溫泉，府上女眷可有福了，太太姑娘們……”

荀域不過哼一聲，依舊懶洋洋地窩在太師椅里喝茶。見婆子說不下去，面色有些難看，提了幾句，那婆子馬上生龍活虎繼續(xù)叨下去，荀域依舊沒什么反應(yīng)，如此反復(fù)幾次。大半天的時間過去了，婆子表情猙獰起來。荀域閑閑地扔了一句：“我突然不想買宅子了，你們走吧?！?/br>
婆子立馬跳起來，怒道：“你這不是耍我們嗎？”嚷著讓荀域給多倍的工錢。荀域摸出幾吊錢，把這幾個人打發(fā)了。這幾個拿了錢罵罵咧咧地走了出去。等荀域心情愉快地面對老殘和趙如磨的時候，門外依舊罵聲不絕。

原來荀域幾次三番借買宅子之名耍弄這幫人，老殘這次帶趙如磨來，不想碰個正著。宅子的事情告一段落，老殘對荀域交代了衛(wèi)府設(shè)宴的事，說了時間地點，荀域手頭還有事處理，要耽擱一會子。老殘和趙如磨先趕往來福客棧。

趙如磨笑著出來，走了一會兒，沉下臉來，對老殘說：“兄果然是知我者，荀域的確值得一交?！?/br>
老殘看了趙如磨的神色，拍拍他的肩膀說：“世道如此，幸有同路中人，聊以慰藉?！壁w如磨沉默地點點頭。

這就是那一日買宅子的事。趙如磨和荀域一路交談，來到了縣衙。

縣衙門前有人候著，見到趙如磨忙迎了上來，打了個唱諾：“趙大人，您來了。上次是我狗眼不識泰山，沒能認出您的尊容，自從咱們老爺教導(dǎo)過后，小人是日夜反思，就希望能有個機會再見跟您認個錯，我……”

趙如磨見他有沒玩沒了的趨勢，打斷他道：“您多慮，這樣的事情怎么會放在心上?！?/br>
那人爽快地接口道：“小人就知道您大人有大量的。咱們老爺就知道您今天會來，特意讓小人侯在這，大人您請?！闭f著弓腰做出恭請的手勢。

趙如磨聽到他說曹知縣料定自己今天會來，在心里笑道：他都指使人把我的東西扔出來了，我能不來見他嗎？正了正衣袖，往前走去，荀域緊跟著，被門人擋了一下，趙如磨停住，問：“怎么？難道我?guī)У娜瞬荒苓M來？”門人沒奈何，放了人。

走到一半，荀域突然大笑起來，說：“今日我也算是狐假虎威了。你沒看到他們剛才那嘴臉，真是笑死我了。老趙，這可都是沾了你的光。”趙如磨知道他素來是個言語不忌的，也沒放在心上。

到了正堂，曹知縣得了消息正在堂前候著，見到趙如磨忙前來見禮。趙如磨看到這個陣勢，心想這回總算是禮數(shù)周到，前行幾步還了一禮。

兩人在堂內(nèi)坐了，荀域坐在趙如磨下手邊的位置，趙如磨首先說：“明府大人莫怪，我這幾日確有些事情走不開。不知這幾日的審訊可有什么結(jié)果？”

曹知縣回答：“不妨事。不瞞大人說，這兩日雖然每日開堂審理，奈何河間有些大戶，發(fā)了傳票遲遲不來，下官已經(jīng)派人催促，碰巧今日都濟在一堂，可以開始審理了。不如請趙大人移步，前去監(jiān)審？”趙如磨摸了摸手邊茶杯邊緣，點頭不語。

曹知縣對著荀域問：“這位就是荀子卿了吧，子卿在河間小有才名，本府沒能前去拜會。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只是，子卿在河間多年，本府竟不知子卿與趙大人有故？”

荀域不過高深地笑笑，趙如磨轉(zhuǎn)頭看了荀域一眼，報之一笑，對曹知縣說：“我與子卿也是初識，敵不過傾蓋如故啊?！闭f完大笑起來，曹知縣也跟著笑了幾聲。

三人移步廳堂，趙如磨悄聲對曹知縣說：“今兒我卻有件私事想要麻煩明府大人，只是不好開口?！?/br>
曹知縣眉毛跳了幾跳，喜道：“但說無妨。”

趙如磨腆顏道：“聽聞衛(wèi)老爺在獄中不好，我想他年紀大了，受不了牢獄之苦。不如明府大人看在我的面上，將他禁在家中。他也是將入土的人了，若是案子未了結(jié)前有什么不妥，縣衙也脫不了干系不是？”

曹知縣憤然道：“衛(wèi)家老頭子在獄中好吃好喝地招待著，不知是誰放出的風聲，卻說他不好了。這不是詆毀下官嗎？”又說，“不過趙大人所請，合情合理，是下官顧慮不周，下官馬上去辦。只是不知，衛(wèi)家竟與大人有故？”

趙如磨不好意思道：“不然。只是我一個莫逆之交與衛(wèi)家沾親帶故，我想既然求到了跟前，這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不好不開口的?！?/br>
曹知縣了然，吩咐人請邢師爺去牢里帶人出來。趙如磨側(cè)身指了指荀域，道：“既是要去牢里提衛(wèi)老爺，不如子卿也跟著一起去探探?！辈苤h見趙如磨要派人一起去監(jiān)牢，特意囑咐了邢師爺幾句。

荀域聽到這話訝然，之前心里嘀咕，不知趙如磨讓自己一起來縣衙有什么用意，現(xiàn)在看來原來用處在這里。趙如磨定懇求地看著荀域，荀域會意地點點頭，隨邢師爺牢里去了。

到了大堂，只見衙役們個個身著差服，手持狼牙棒，直挺挺地站成一排，好不威風。一塊匾額“明鏡高懸”懸掛正中。師爺，仵作，書記，縣丞等人候在一旁。

曹知縣請趙如磨坐主審席，趙如磨再三推辭道：“明府大人寶地，豈是我等可以僭越的？再說，按公文，我擔任監(jiān)審一職。哪有監(jiān)審坐主審席的道理？請在旁邊加個席位，我等旁聽即可。”曹知縣拗不過，著人將早已準備好的座椅，靠枕，泡好的龍井茶一一搬了上來，服侍趙如磨坐了。

一會兒，荀域從二堂來，俯身附耳對趙如磨說：“衛(wèi)老爺已經(jīng)出獄，看起來沒什么大礙，現(xiàn)在在廳內(nèi)休息。已經(jīng)著人通知了老殘準備接人?！壁w如磨本想問些什么，奈何大庭廣眾不好發(fā)問，點了點頭示意知道了。吩咐下人看了座，那人看了看曹知縣，曹知縣點點頭，才去搬了凳子讓荀域去廳內(nèi)坐了。

第14章

趙如磨吩咐下人看了座，那人看了看曹知縣，見曹知縣點頭，才去搬了凳子讓荀域去廳內(nèi)坐了。

證人一個個上來，有穿碎花衣裙的婦人，許府附近的掌柜，許家小姐和她的外祖等，一一在堂內(nèi)候著。曹知縣看看趙如磨，趙如磨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又說，“給衛(wèi)老爺搬張椅子來，老人家應(yīng)該受到體恤?！睕]有這樣的慣例，除了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