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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陣勢驚到了,磕磕巴巴道:“四、四爺,都燒燒沒了?!?/br>旗四沉默了許久,半晌才開口道:“去呂氏藥堂?!?/br>呂氏藥堂門口也是一片蕭條,旗四敲了好一會兒門,才有一個小伙計來開門。見是旗四,連忙把人引了進去。呂王氏見到旗四,吃了一驚,說:“阿四!你怎么還上縣里來了!那該殺的日本人昨兒在這邊投了好幾個炸彈,死了好多人吶!”旗四說:“廠子被炸了,我過來看看?!?/br>“啊!那怎么樣了?”“燒光了。”旗四說著,搖了搖頭。呂王氏默了一會兒,安慰道:“這世道太亂了……人沒事就好,阿四,看開點吧。”旗四嘆了口氣,說:“也只能這樣了?!?/br>倆人正說著,呂老爺便從里屋走了出來,看到旗四一臉頹然,連忙問是怎么了。呂王氏便把廠子的事說了,呂老爺聽得連連嘆氣,招呼旗四進屋里說話。岳婿倆在炕上坐了下來,呂老爺還想捯飭兩杯茶,被旗四打住了:“爹,今兒不喝茶了,沒心情。”呂老爺體諒他,也就不勉強,說:“你也別太喪氣,你還年輕,以后有的是東山再起的機會?!?/br>旗四撐著額頭,說:“廠子是一回事……還有幾個工人昨晚沒逃出來,燒死了?!?/br>“哎,這是天災人禍,你也沒辦法吶!”旗四不說話。本來這兩天是休工的。只是前兒剛好接了一單,他怕趕不完,所以硬是叫了幾個工人到酒廠趕班。如今出了這種事,盡管不愿意,旗四也是曉得自個總是要負一部分責任的。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旗四緩了過來,想起一些事,低聲問道:“那日本人真進城了?”呂老爺點點頭,說:“是這兩天的事了……哎!你娘正想勸我先到鄉(xiāng)下避一避,這城里不好待啊?!?/br>旗四說:“整個東北都淪陷了,城里城外我看都是一樣的?!?/br>“你說的也是,如今真要逃,只能往關內逃了。只是從年前日本人就占領了鐵路,現(xiàn)在想去關內可不容易了。”去關內。這事旗四連想都不敢想。如果只有他一個人,當然去哪里也無所謂。但他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大家子,任何涉及搬遷的事情都會傷經(jīng)動骨。何況旗家在元茂屯還有百來晌土地,這要是走了,可就全沒了。旗四還想靠這些田地積累資本,自然是萬萬不能走的。“那日本人,不知道是個啥政策?”旗四又問。呂老爺搖搖頭,說:“咱們漢人有句古話,叫‘非我族類,必有異心’。咱們將心比心,你覺得那日本人能是好相處的?”“也是……”旗四喃喃道,臉上難得浮現(xiàn)一絲憂愁的神色。形勢比人強,縱使是旗四這向來胸有成竹的,也難免有些無奈了!旗四從呂氏藥堂出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暗下來了。北風夾著雪粒呼呼地吹著,打得人臉上生疼。呂老爺和呂王氏帶著一個小伙計,打著燈籠把旗四送上了馬車。呂王氏面露憂色,說:“阿四,要不過一晚再走吧,如今風大,天又黑,路上不安全。”呂老爺“嘖”了一聲,對自家婆娘說:“你說的啥話呢?如今這城里就安全了?指不定今晚那日本人又扔幾個炮彈下來了!”旗四望著這兩位年過半百的老人,猶豫了一會兒,才說:“爹,要不您和我娘收拾一下,也跟我回元茂屯?”呂老爺搖搖頭,說:“別,我跟你娘留在縣里,要是有個啥消息也好給你傳個一二。這要是都走了,真要發(fā)生個啥事大伙兩眼一抹黑也不是個辦法?!?/br>旗四心念一動,走近了幾步,壓低聲音問:“是舅老爺那邊有動靜了?”呂老爺按住旗四的手,說:“沒啥,你別多想,上車吧,天黑了。阿四,爹沒啥想念,只要你好好照顧鳳娘和嘉琳嘉瑯,我和你娘就知足了?!?/br>旗四曉得呂老爺是不打算告訴他了,只好依言上車回元茂屯去。過了好一會兒,直到“嘚嘚的”的馬車聲消失不見了,呂老爺才和呂王氏攙扶著回屋里去。四下無人的時候,呂王氏問呂老爺:“你沒把他舅的事兒給阿四說說?”呂老爺半倚在炕上,點了煙,大大吸了一口才說:“說啥呢?這又不是什么好事,弄不好隨時都得沒命?!?/br>呂王氏聽著也是嘆氣,說:“不說也好,這事我今兒想來也是心驚rou跳的。但是——掌柜的,難道他舅這事真的沒成功的可能?”“難說?。∧阆脒B關東軍都被日本人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靠著舅老爺那百來人馬,能做啥呢?”呂王氏一聽就急了,說:“那前兒他來的時候你咋不阻止他?你還給他錢去買槍炮?”呂老爺?shù)闪怂堇锏囊谎?,說:“你這是啥話?舅老爺難得有這個心,我能不幫襯一下?再說了,他想做的事,啥時聽得別人勸了?”呂王氏被說得低下了頭道:“是這個理……”話雖如此,眼眶一酸,淚水卻掉下來了。畢竟那是她親哥哥??!呂老爺放下煙斗,摟了摟自個婆娘,說:“哭啥呢?今兒不是還好好的嗎?快別哭了,咋們都是五十好幾的人,還沒活夠?”“我就覺得我孫子才三歲……我抱過他的次數(shù)一只手就數(shù)過來了……”呂王氏說著,眼淚吧嗒吧嗒地掉。“所以吶!我才不告訴阿四,要是阿四出啥事了,鳳娘守寡不說,兩個孩子那么小,怎么活呢?”“唉!是啊……”呂王氏擦了擦眼淚,不說話了。呂老爺拍了拍她的肩膀,勸慰道:“別多想了,早點睡吧,近來你睡得少,臉色都憔悴了?!币贿呎f,一邊熄了煙。呂王氏還有些緩不過來,愣愣地望著眼前。煤油燈在墻上投出了兩個年邁的人影,盡管黑乎乎一片,卻又透著一絲溫暖。第四十九章一夜之間,整個東北仿佛都天翻地覆了一般,年內還在張少帥的管轄之下,這過了個年,就換成日本人了。然而,正當大伙惶惶然等待著日本人的到來的時候,形式一變,又出了個滿洲國,東北三省迎來了一個“執(zhí)政”皇帝——愛新覺羅·溥儀,年號大同。然而元茂屯的老百姓們似乎對這件事沒有多大的感想,日子還是像流水一樣的過著。收拾過冬的糧食,算計著開春要種多多少莊稼,哪家的牛生了個犢子,哪家的馬又害了病,還是一地雞毛莊稼長莊稼短的小事。這里的土地還是那樣黑黝黝、肥沃的土地,土地上流過的水還是匯聚到黃泥河子去。麻雀在枝頭依然嘰嘰喳喳地叫著,拍打著翅膀,一會兒飛到這棵棗樹,一會兒飛到那棵榆樹。暮春的風,帶著淡淡的青草氣息拂面而來。明晃晃的陽光傾盆而下,把院子照得亮堂堂的,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