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強扯到左丘大宅地下間的時候，只覺額頭突突地在跳，平時的嬉皮笑臉此時也扯不出來了。

“呆在這里不要出去。”左丘衍握住他的手道，“我叫了最靠譜的人馬守著，這里的東西夠吃半個月，就忍會。”

“哪來的人？”褚隰有些疑惑。左丘衍這次依警視廳命令執(zhí)行剿滅洪幫的任務，不得已去尋別人來為自己做安保。

事實上褚隰一開始不愿意請保安，以他的實力還沒那么容易被殺手暗算，但左丘衍固執(zhí)地還是請了。

“以前軍校的鐵哥們，是信得過的人。而且我只是讓他保護你，其他的事也沒多說?！弊笄鹧艿?。

褚隰低下頭，事情仍然耿耿在心，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對不起?！?/br>
“二貨。”左丘衍無奈地撫亂他的一頭栗發(fā)，將對方抱緊：“我讓常廣等人都如常工作，哥哥那邊也偽裝成還在檢察院工作的假象，屠杖目前是不會發(fā)現(xiàn)的?！?/br>
用同樣大的力道抱住左丘衍的背脊，褚隰悶悶地將腦袋埋在那人的肩膀上，好半天才一句話道：“這回一定要去？”

“警視廳調(diào)動了全部精英，這次決心一舉拿下洪幫?！弊笄鹧苡H親他的側(cè)臉：“我去把屠杖殺了?！?/br>
褚隰整個身體大大地顫了一下，忽然道：“不......”

還未說完就被左丘衍狠狠地堵住了唇，舌頭隨之席卷進來如狂狼肆虐，無理取鬧般要將整個口腔據(jù)為己有。生猛的吻技將褚隰弄得天昏地暗，堵得嗚嗚咽咽地出不了聲，只能發(fā)出細碎的□□。

吻的縫隙間褚隰能聽見左丘衍的聲音在耳際：“我不會讓你坐牢?！?/br>
“你死了老子還不如直接被槍斃！”褚隰掙扎地道，險些被口水嗆住地直咳嗽。

“不會?！弊笄鹧茌p拍著他的背幫忙順氣道。

“被發(fā)現(xiàn)了也是一樣的后果，你.......”

“如果被發(fā)現(xiàn)，我們就一起坐牢，然后玩越獄?！?/br>
“上次就差點坐牢，你還不管了罵老子惡心.......”褚隰不知怎的，忽然說到這回事，心里便覺酸溜溜的。以前左丘衍對自己的排斥現(xiàn)在想來簡直恍若隔世，如同作夢，以至于回想起來時都帶著嘲諷的疑問。

他得到的是對方無聲的道歉和沉默的緊擁，宛若用滲入生命的力度將他禁錮。

“對不起，以前的事?！?/br>
“你個傻逼.......”壓抑不住這些日子的情緒，褚隰哇啦啦地哭出來。具體來講他也不知道為何哭，只是覺得憋得難受，只能在這個人面前盡情發(fā)泄，畢竟自己哭得最丟臉的一面也只有這個人能看見。

幸福來得那么恰到好處，絲毫不希望這樣的突兀打攪得亂七八糟。

左丘衍抬起一只手將他臉上那稀里嘩啦的水漬抹去，另一只手將他扣近自己哄道：“對，我是大傻逼，現(xiàn)在傻逼要去做事了，老婆要好好呆在這里，不許亂跑?！彼暰€帶著淡淡的漠然，正如他一如既往的冷酷，說出來的話卻讓褚隰哭笑不得。

褚隰也覺得自己哭得有點過，還一抽一抽地哽咽著緩不過勁。他糾結(jié)地扯著左丘衍肩膀上的衣料，心里知曉這次真如兩人愛情書畫中的一頁，翻得如此艱辛和背德，帶著遲緩而沙啞的紙張刺響。但他還是任性地讓自己呆在對方的懷里溫存一會，雖然聽起來有些矯情，但這不算生死離別更不是小別等勝新婚的勝利曙光，而只是一場賭局。

是他們兩人放縱任性布下的賭局，孰贏孰輸，聽天由命。

“我會回來，而且一切都會順利?！弊笄鹧軐⑹终瓢淳o在他身后，這樣說道。

褚隰緩緩點頭：“去吧?！?/br>
左丘衍輕輕放開他，將他臉上的淚痕抹干凈后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不一會兒便有人打開了地下室的門走進來。

對方是個和左丘衍年紀相近的青年，相貌周正，四平八穩(wěn)，身體孔武有力，一看便知是部隊的精英。他走進來朝二人點點頭，而后道：“褚少，我叫柏栩，和衍哥一起在特種部隊呆過?！?/br>
褚隰點頭表示明白，而左丘衍則用力拍拍柏栩厚實的肩膀，神色凝肅道：“拜托了?！?/br>
“放心?！?/br>
****

深夜的城市是個海底，在寧靜平和的表象下波濤暗涌，大千百態(tài)的罪惡和圣潔都在看不見的水藻和礁石下演繹，冷不防就會被吞沒。

從不夜的香島區(qū)的往北，順著永結(jié)江延伸到京州最寂靜的永結(jié)區(qū)，靜靜的也是最純凈的江水在厚重的冰面下流淌過城市最寂寧的地方。江的北岸，條條小巷在這堆堆倉庫中蜿蜒盤旋，讓苦苦的尋覓者無處可查。

平穩(wěn)的腳步走在熟悉的巷尾，皮鞋踏在地面響起寂寥的腳步，映著清冷的正月銀輝拉長的影子，似在做一場孤獨的巡禮。

冷風從前面直沖面頰，左丘頡將圍巾攏了攏，黑色的手套上還有雪沫，帶著點點冰寒滲進皮rou。一身黑色的大衣就像是為葬禮準備一樣，肅穆而恰合時宜。

為他最后一次所謂任務作送葬，最適合不過。

這漫長的路有些寂寥，他不禁從大衣內(nèi)襯的口袋里摸出手機，邊走著邊開始有些幼稚地翻出相冊，像那些年輕女生翻著手機里的甜蜜回憶。鼻息吐出的氣息在一月的寒氣下帶著霧水落在手機屏幕上，濡濕了那一張張溫馨的合照。

作為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他自是沒興趣玩自拍秀恩愛，但左丘飏總是興致地用他手機的為兩人留下了一個個瞬間，照片上的兩人十指緊扣，相貼的兩頰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讓他看著看著似乎忘了此時此刻的處境。他早在之前就把這些照片一張張地存檔在電腦上，如同珍寶，患得患失。

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到了目的地，左丘頡將手機收進大衣，抬眼確認了熟悉的C43倉庫的編號便踏上常年失修的樓梯。

當他終于走上去時，便看見衛(wèi)泠煜站在那里。

對方推推眼鏡，帶著慣有的笑臉看著他，疏離淡漠：“老大在里面呢。”

左丘頡點頭后似乎生怕他多說什么似的，加快了腳步向里走去。

這倉庫原是存放中途轉(zhuǎn)運的木材用的，后來被屠杖買下后這也就是個幌子，實則是做了不少暗地里的勾當。他經(jīng)過里面的窗邊還有意無意地瞟了外頭一眼，似在確定什么。

在踏入那扇角逐的大門后，他放在口袋里的手倏然一緊，那精密的儀器就在他手里成了碎片。

滴——滴——

信號的沙沙聲和盲音在耳機那頭盤旋，錯愕的賈逍與黃滔閱的視線對接。

“那邊有情況！”鄭一叢握緊拳頭：“賈SIR，要不要行動？”

賈逍立即轉(zhuǎn)移到了左丘衍那邊的線告知了情況，眼看著便有要破門而入的打算。

那頭的青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