悚然，整個過程屠杖一直在看著那一張張相片，似乎在考究一件年份久遠的壁畫，要將上面的一筆一畫讀透。

“看夠了嗎?！弊笄痤R忽然來了一句。

屠杖將相冊關(guān)閉，嘴角噙著詭異的笑容，低聲道：“知道你是同性戀，不知道你本事那么大，居然可以勾引自己養(yǎng)子?！?/br>
“彼此，”左丘頡似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嘴邊的梨渦蕩漾起來：“你也是很受繼母的喜歡，沖冠一怒為紅顏手弒生父?！?/br>
“過獎。”屠杖將手機丟在他腿上而后站起來，俯視的神情如同帝王的君臨天下將萬物生靈灰飛煙滅，殘酷地不留半分痕跡。

安靜詭秘的氣氛就頓時被屋外凄厲的幾聲槍響打斷，尖銳短促很快一聲蓋過一聲如同暴雨急驟，回音震蕩著每一分感官都在顫動。屠杖眼神中閃過一絲狠戾但很快平復(fù)下去，而靠在墻上的左丘頡睫毛輕顫，卻始終沒有睜開眼睛。

屠杖站在原地沒有動，他在忖度這槍聲會不會是警視廳那幫家伙沉不住氣先動手了，如果真是如此左丘頡便可作為把柄——他知道警視廳那所謂人道主義的行事作風，是不會允許人哪怕是要坐牢的人那么輕易死的，如果不是警視廳的話，那......

門外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他的動作已經(jīng)搶先在思緒前，飛快拿出槍抵在左丘頡的太陽xue靜觀其變。

“老大不好了......”衛(wèi)泠煜面如土色地推開門，血液透著他的受傷的左臂滲出滴下，無框眼鏡下的眼神盡是慌亂：“黑手黨包圍了我們......”

屠杖握住槍的手顫了分毫，捏緊的雙拳伸出冷汗，不可置信的神情在向來胸有成竹的臉上出現(xiàn)，沒想到現(xiàn)在腹背受敵，看來只有先拖著俄國佬，警察這幫廢物解決起來簡單多了。于是他立即吩咐：：“聯(lián)系潘永霜，就說我找到了波塞冬后裔，要和他談?wù)劇！?/br>
話音剛落只覺得手臂一疼，左丘頡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從墻壁上撐起整個人向他撞過來。屠杖眼疾手快地揪住他頭發(fā)，狠狠地一發(fā)力將其甩回墻上。后者吃痛地悶哼一聲，眼睛發(fā)紅，猶如暴怒的頭狼，與軟弱無力的身體狀況相比愈發(fā)鮮明。

“這里沒有你發(fā)言的權(quán)利?！蓖勒壤湫χ?，拿出自己的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對方一如既往地接聽迅速，清晰的聲音從聽筒那頭準確無誤地可以讓左丘頡聽見：“老大?！?/br>
“Ten，黑手黨來了，快帶著阿辰他們過來支援?！?/br>
“是。”

“褚隰搞定了嗎？”說到這里，屠杖有意湊近了左丘頡，將手機貼近，好讓他聽得更真切。

“已經(jīng)死了。”

☆、第40章

左丘頡臉色頓時青白，似乎全部的血液只在一瞬間悉數(shù)褪去，徒留無色的人皮。他瞳孔呆滯地聚焦著前方，不知所措。

“干得好，你現(xiàn)在從永結(jié)江南岸開車過來接應(yīng)我們?！蓖勒刃Φ?，仿佛毫不在意外面已經(jīng)亂成一片的槍林彈雨。

“是。”

程傲聽到那頭的消息后皺緊眉頭，手上的槍支幾乎要被捏皺：“黑手黨和洪幫干起來了，咱們怎么走.......”

“左丘畢竟是自愿當誘餌?！秉S滔閱沉聲道，看不出臉上的表情是何寓意。

“難道要為他貢獻一整個SAT隊伍嗎？”何黎忽然道，“不如看鷸蚌相爭，最后也是咱們漁翁得利，況且和黑手黨干起來可不是開玩笑的，你們又有把握？”

“現(xiàn)在不是是否救左丘的問題?！辟Z逍忽然道，“SAT就在倉庫附近，黑手黨包圍他們很可能會受到波及！”

話音剛落那邊的回訊響起，左丘衍少有慌亂的聲音讓在場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賈SIR，我們被黑手黨和洪幫的人發(fā)現(xiàn)了！”

“小左慢慢說，怎么回事，他們打算怎么做？！”賈逍焦急起來，幾乎要將整個人貼在話筒上。

“黑手黨的人對我們照殺不誤......”話音剛落便聽聞那頭震耳欲聾的爆破，一陣慌亂的雜音傳來，竟然切斷了信號。

“小左，小左？！”賈逍心里一涼，汗水布滿了額頭，朝著話筒大吼起來。

“快派支援隊伍?！背贪临康仄鹕?，沉穩(wěn)的神情也有了裂縫。

“重案全組出動，還有緝毒科和公安部，快......快！”

****

黑夜的蒼穹忽然出現(xiàn)了一彎滿月，細長的銀鉤詭異地照耀著夜色的京州，如同一道咒符展開，卻是兩邊不同的兆象。

就像永結(jié)江和左丘宅院是同樣的月色，卻有兩幅截然不同卻緊密相連的光景。

些許是太黑，那鮮紅的血跡沒有了白日的震撼，卻多了幾分神秘，順著兩個人的衣物下汨汨流出，浸濕了草地。

霍十方將按下結(jié)束通話的按鍵，視線轉(zhuǎn)移，面無表情的看著躺在地上的兩個死不瞑目的同伴。

他本來姓霍，名字早就記不清楚了，是屠杖給他的隨意兩字罷了。當他有記憶的時候就已經(jīng)在道上被當成殺人機器一遍遍地將子彈打出，射入不同不認識的人的心臟里。在他世界里，原本就應(yīng)該是命令加執(zhí)行一遍遍的重復(fù)，不會有其他塵雜。

當然，只是原本而已。

身后窸窣的腳步驚醒了他，閃身藏在一旁的樹后猛然舉槍發(fā)了幾個虛彈。對方顯然早有準備地同時找好了藏身之地，不客氣地也回了幾彈。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睂Ψ揭苫蟮穆曇魝鱽?。

霍十方一頓，沒有回話。

“你是被派來殺褚少的吧，為什么要把自己同伙干掉？”

霍十方不想回答，他開始觀察著四周尋思著逃跑的路線，就在這時忽然聽見熟悉的聲音在叢林中響起，讓他振聾發(fā)聵。

“柏栩！”

褚隰在地下室呆久了都不見柏栩便有些擔心，就自己拿著槍跑出來了。方才聽到槍聲從自己小時候經(jīng)常玩耍的樹林中傳出便快速趕來。他跑近后立即發(fā)現(xiàn)地上躺著的兩具尸體，猛然一陣雞皮疙瘩，靈敏地跐溜一下奔到柏栩身后。

“褚少你別亂出來.......”柏栩見到他有些驚慌，畢竟對方就在不遠處，若是想殺褚隰，一顆子彈很可能就這樣射出。不料還不等他說完，褚隰就已經(jīng)看見了對面的霍十方，整個人呆了一下，然后像是不要命般急切地向前走去。

“石方？”

柏栩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但看見對方?jīng)]有出手心中才稍稍放緩了些，卻還是緊張地看著情勢。

“石方你......”褚隰看著地上躺著的兩人，又看著對方手中垂下的槍支，忽然臉色慘白，害怕地退后幾步，幾欲摔倒，有些慌亂狼狽地躲在樹干后面。

霍十方看著他一系列的反應(yīng)，只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