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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服,并不因為賀湛忽然被提拔到了自己前面,就暗中不快。賀湛:“我與三哥約定了日期與暗號,若有機會,他一定會讓人將消息傳遞出來的?!?/br>他心里何嘗不急,只是不能在那些士兵面前表現(xiàn)出來,否則別人只會更急。如果三哥在那邊遭遇了不測……賀湛不敢再想下去,他根本不愿揣測哪怕半點這樣的可能性。賀家?guī)讉€兄弟里,除去同母的賀秀,他與三哥賀融,自小感情就最好,父親流落房州的那些年,在患難中滋生出來的情感,更讓他們彼此相依為命,比一般兄弟還要親厚。對賀湛而言,三哥不僅僅是他的兄長,還有更多存在的意義,若是別的兄弟遠赴邊關,出使突厥,他捫心自問,也未必保證自己會這樣毫不猶豫地相隨,正因為是三哥,也唯有三哥,能讓他如此去做。“三哥不會有事的。”他對陳謙如是道。其實也是在對自己說。……這頂帳篷,比賀融他們在真定公主那里見到的還要大,頂上吊著一盞大燈,鎏金銅燈座上安放了數(shù)十盞蠟燭,帳篷四周又有不少燭火,將帳篷內(nèi)部照得燈火通明。也因此,更顯得躺在床上的人臉色慘白憔悴。真定公主顯然習以為常,并未抬頭四處打量,入了帳篷之后就徑自朝床榻上的人走去。后者面皮微微一動,似有察覺,片刻之后,緩緩睜眼,看見坐在他床邊胡凳上的真定公主。燭火搖曳下,那張已經(jīng)染上歲月風霜的臉,仿佛還是當年的嬌俏模樣。“溫弦……”摩利可汗張了張嘴,似乎在囈語。但真定公主知道不是。眼前這個男人,叫的是她的閨名。令狐溫弦,在出塞數(shù)十年之后,記得真定公主閨名的,只有摩利可汗與侍女鴻雁。鴻雁不敢這么叫,于是這個名字也就只剩下摩利一個人還在用了。真定公主:“大汗覺得如何,可要召大夫進來?”摩利可汗搖搖頭:“不必了?!?/br>簡單三個字,也讓他有些氣喘。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真定公主很清楚,摩利可汗自己也明白。摩利可汗:“這些天,你都沒來看我?!?/br>真定公主淡淡道:“故鄉(xiāng)來了幾位客人,其中一位,是我當年在宮中的侍女的后人,那個侍女后來又服侍過我的jiejie,碰上她,我總有問不完的話?!?/br>摩利可汗:“我聽說,前幾日,伽羅對你不敬?!?/br>真定公主:“這也是遲早的事?!?/br>摩利可汗嘆了口氣:“溫弦,你一定要這么跟我說話嗎?我知道你還在怪我,沒有將人馬給了你。”真定公主依舊面色淡淡:“怎么敢?那是大汗的親兵,您想給誰,是您的權力,我不過是您當年為了與中原朝廷和拉近關系,娶來的工具罷了,時過境遷,中原改朝換代,我這個可敦,其實也早該讓賢了?!?/br>摩利可汗也動了怒:“你嫁來突厥這么多年,怎么說話總還這樣拐彎抹角,我不喜歡。不高興就不高興,非要說這些口是心非的話給我聽,自己不覺得憋得慌嗎?”真定公主冷笑一聲:“我是憋得慌,可又能怎么樣?伽羅待我如何,你不是不知道,你那個侄兒,對我何曾有過半點尊敬!你死了,我遲早是要追隨你而去的,不過不是殉葬,而是被你那個好侄兒活活凌虐而死!摩利,你可真狠,我跟了你幾十年,不會突厥語,我就學,不懂突厥風俗,我也努力學,到后來,幫你打理內(nèi)務,輔佐你統(tǒng)治西突厥,哪一樁做得不比你們歷代可敦好?可你居然要傳位給伽羅,半點也不管我的死活!”說至最后,真定公主也不由紅了眼眶。摩利可汗驀地軟和下來,不顧對方掙扎,他用布滿橘皮皺紋的手,握住了真定公主尚且柔膩的手。“我那些親兵,你駕馭不住,其中大半曾跟隨伽羅,已被他收服,伽羅就像一匹孤狼,而魯吉更像駱駝,突厥人需要孤狼,不喜歡駱駝,所以魯吉和你,勢單力薄,不是我不顧著你,而是這些人,你和魯吉要去了也沒用。但我已經(jīng)為你準備好后路,我在焉耆城,還有一支三萬人的親衛(wèi),他們常年駐守焉耆,與王庭的各方勢力沒有糾葛,不會被伽羅收買拉攏,等我一死,你跟魯吉就去焉耆城投奔他們,我已經(jīng)交代好了,他們會帶著你們往西走,去波斯,伽羅就奈何不了你們了?!?/br>真定公主怔怔望著摩利可汗。摩利可汗無力地喘了口氣:“他們都說,中原女人心思多,不會忠于突厥,但誰讓我當年就相中了你呢?”真定公主的內(nèi)心被狠狠敲了一下。她跟摩利之間的年紀整整相差了二十歲,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是戲文傳奇里寫的什么一見鐘情,彼此之間有的只是國與國之間的聯(lián)姻,充滿了政治色彩和互相試探,即使后來她打敗其他女人,成為他唯一的可敦,真定公主也并不覺得自己在摩利可汗心中有什么特殊的地位,即使有,那也是因為自己用能力換來的認可。摩利可汗:“溫弦,聽我一句勸,不要跟伽羅正面沖突,你根本爭不過他,我雖然是可汗,但下面也有各部落首領貴族們,他們不會支持你和魯吉的?!?/br>那一瞬間,真定公主收起內(nèi)心所有洶涌波折的情感,恢復平日冷靜。她湊近摩利可汗:“我很感激你的維護,但這不僅是你的西突厥,也是我的西突厥,我知道,你手底下的人,一直都不信我,如果我就這么一走了之,那么這數(shù)十年的經(jīng)營維護,就都付諸東流,我、不、甘、心!”摩利可汗深深望著她,幾乎又要為這個倔強的女人嘆息:“你……”真定公主:“如果我身后,有整個中原王朝的支持,你覺得那些突厥貴族,還會堅決支持伽羅嗎?”摩利可汗驀地睜大眼:“你?!”真定公主為他拭去額上虛汗,溫柔道:“東突厥那邊,伏念一直野心勃勃,想要并吞西突厥,一統(tǒng)北方,你應該知道。伽羅是你的侄子,他像你年輕時的勇猛剽悍,卻沒有你的冷靜自持,他目空一切,只會將整個西突厥帶向死亡的深淵,將你這一生建立起來的功業(yè)毀于一旦,你應該很清楚。但我不同,有我在,就有魯吉在,我會按照你生前的風格繼續(xù)統(tǒng)治這片土地,如果將來有機會,還會聯(lián)合中原王朝,合擊伏念,統(tǒng)一突厥,實現(xiàn)你的夙愿。這些事情,伽羅能做到嗎?”摩利可汗的胸膛劇烈起伏,他閉上眼,良久,復又睜開。“你斗不過伽羅的,中原朝廷遠水救不了近火,伽羅手上,足有十萬兵馬!”真定公主:“魯吉已經(jīng)在暗中游說各個部落首領,爭取將他們分化,就算他們不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