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賀湛的面容委實過于年輕，令他不由得起疑，賀湛卻不慌不忙，令陳謙拿出旨意，又拱手道：“實不相瞞，我們漢人有句話，叫自古英雄出少年，既然西突厥有您這么一位年輕的新可汗，那么再有我這樣的使節(jié)，也就不稀奇了。”

伽羅其實并不精通漢文，充其量只會說，不會看和寫，他匆匆過目幾眼，就丟給旁邊認識漢文的大臣，見對方點點頭，方哂笑一聲：“你們漢人打仗不見得能耐，最厲害的就是耍嘴皮子，說吧，你們皇帝派你們過來，是想做什么？”

賀湛：“我們陛下遣我來此，主要為了兩件事，一是真定公主離家去國數(shù)十載，陛下讓我特地前來探望，若公主有意回歸故鄉(xiāng)，我們希望能接公主回去，頤養(yǎng)天年。”

自己剛剛對真定公主起了殺心，中原朝廷就派人過來，要不是剛才的圣旨確認無偽，伽羅真要以為他們是真定公主派來的了。

“你們漢人不是很喜歡趕盡殺絕，斬草除根嗎，怎么突然對舊朝公主那么好？”

賀湛：“可汗此言差矣，真定公主和親塞外，本就是為了我們中原百姓，哪怕改朝換代，我們陛下也同樣以民為重，如此一來，真定公主同樣對我朝有功，我們接她回去，乃是善始善終，知恩圖報?！?/br>
伽羅冷笑：“你們漢人別的不會，講起大道理來，卻是一套一套，既然如此，走了老的，怎么也該拿一個小的來換，我若同意你們帶走真定，也得等你們派一個新的公主前來和親再說。”

賀湛故作為難：“可汗見諒，此番前來，陛下只讓我等接真定公主，并未說明和親之事，須得等我回去之后，稟明陛下，再作打算。”

伽羅仰頭喝一口酒。不屑道：“你們漢人就是狡猾，等到回了中原，肯定無影無蹤，難不成要我?guī)е巳腙P(guān)去找你們皇帝，他才肯嫁一個公主過來嗎？我告訴你，如果你們不舍得送公主，那么真定也不可能回去！”

賀湛嘆氣：“若我沒有記錯，真定公主如今也年紀(jì)不小了吧，可汗留著她，既不能娶為妻子，又浪費突厥糧食，于突厥有何益？”

帳內(nèi)忽然哄笑起來，連帶伽羅，以及他左右的突厥大臣，個個笑得前仰后合，笑得賀湛與陳謙莫名其妙。

伽羅哈哈大笑：“你難道不知道，年紀(jì)大的女人，才別有一番風(fēng)味。再說了，”

他略略停頓，語氣曖昧：“就算我不想玩了，也可以給別人玩啊！”

聽不懂漢話的大臣經(jīng)由旁人翻譯，聽懂了伽羅的話，又紛紛哄笑，他們看著賀湛陳謙二人的神色，俱是毫不掩飾的輕蔑鄙夷。

賀湛暗暗握緊了拳頭，對方侮辱的不僅僅是真定公主，還是整個中原王朝，若非伽羅完全不將中原放在眼里，何至于說出這樣的話？

如果中原王朝足夠強大，又何必讓一位弱女子去和親，靠區(qū)區(qū)一名女子，來維系國家和平？

真定公主的存在，實則是將所有漢家男兒釘在了恥辱柱上，他們平日瞧不起女子，關(guān)鍵時刻，卻將女子推了出去，讓女子去承擔(dān)一切。

賀湛生平頭一回感受到家國的強大，對于每一個子民來說是多么重要。

若說先前他只是一心為了將賀融他們救出重圍的話，現(xiàn)在賀湛才真正覺得，自己此行也許還有更多的重任和意義。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guān)山五十州。

他心里默默念了一遍，忍下那股激蕩之氣，復(fù)又露出笑容：“真定公主年老色衰，我中原王朝若誠心與您結(jié)盟，再讓她留在此地，反是對大汗的不敬，您的要求，回去之后，我當(dāng)如實稟報陛下，陛下若知大汗拳拳誠摯之心，也會仔細考慮一二的，再派遣一位公主前來和親，并非不可能的事?！?/br>
陳謙原是擔(dān)心賀湛年少氣盛，容易讓突厥人激起火氣，聽見他這么回答，方才放下，心下也有點慚愧，想道自己也是經(jīng)過沙場磨煉的人，論定力居然還不如更年輕的賀湛。

伽羅聽見賀湛這樣說，就嗤笑道：“那就說好了，你讓你們陛下派個真公主過來和親，我可不要什么宮女和宗室女封的假公主！”

賀湛：“那是自然。”

伽羅似有意激起他的怒火，又道：“到時候，我也能嘗嘗，你們中原，到底是前朝公主的滋味更好，還是新公主的姿色更佳！”

眾人又哄笑起來。

賀湛面色如常，好像聽不懂他的話，竟然也跟著笑了起來。

伽羅覺得無趣，將咬了一半的瓜果丟回身旁女奴的金盤里，隨手抓起她們胸前的衣料擦了擦手。

“你剛才說，此來有兩件事，還有一件呢？”

賀湛道：“還有一件事，如今東突厥伏念可汗與我朝反賊蕭豫結(jié)盟，想必大汗也聽說了？”

伽羅：“不錯。”

賀湛：“伏念對中原素來虎視眈眈，但我朝邊關(guān)鞏固，兩年前他也曾聯(lián)合西突厥與蕭豫三方入侵中原，最后終未能如愿，有鑒于此，他勢必會調(diào)轉(zhuǎn)槍頭，先壯大己方力量，所以西突厥一定會成為他的下一個目標(biāo)?！?/br>
伽羅冷笑：“他想吞并西突厥，我們就會坐以待斃嗎？”

賀湛神情自若：“當(dāng)然不會，大汗年輕有為，英明神武，我雖與大汗剛剛認識，也明白這一點，但是一個好漢三個幫，雙拳也難敵四掌，既然他伏念能跟蕭豫合謀，為何大汗不選擇與我們中原合作呢？中原王朝地大物博，兵多將多，有我們這個后盾，他伏念必不敢輕舉妄動?！?/br>
伽羅：“別說得那么好聽，你們也只是為了減少一個敵人，讓西突厥不去攻打中原而已?！?/br>
賀湛：“這是對雙方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br>
伽羅挑眉：“要結(jié)盟也可以，你們須每年向我們上貢財帛?！?/br>
賀湛：“既然結(jié)盟，中原資助些財帛也是情理之中，但上貢一詞，恕我不敢茍同?！?/br>
伽羅哼笑：“別急，我還沒說完，除此之外，你們每年還要向我們進獻定數(shù)的男女奴隸，否則，就別怪我們突厥鐵騎叩關(guān)自取了！”

賀湛目光炯炯直視他：“我看大汗并不是誠心誠意要結(jié)盟的?！?/br>
伽羅：“你們皇帝若不肯答應(yīng)，這結(jié)盟一事，也不必再提！”

賀湛故作糾結(jié)半晌，再緩緩?fù)鲁鲆豢跉猓骸捌澥麦w大，實在不是我區(qū)區(qū)一名使節(jié)能夠做主的，還請可汗給我些時日，讓我回去稟告，交由陛下決定?！?/br>
伽羅也知道催人上吊都要給人喘口氣的道理：“可以，不日便是我的繼任大典，你們既然來了，不妨留下來觀禮?！?/br>
賀湛拱手：“多謝大汗，我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既然現(xiàn)在不能馬上將真定公主接回去，能否讓我們也見一見公主，好知道公主是否安好?！?/br>
伽羅量他們也翻不了天，便爽快道：“來人，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