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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陸曄沉看見前面山道上滿地的狼藉,他的心瞬間縮緊,一滴冷汗從額頭滑落,緊接著他聽見山道旁的樹林里傳來輕微的響動,他借用腰力,彎身拾起地上散落的長刀,騎著沉云朝聲源趕去。前方動靜越來越清晰地傳進(jìn)陸曄沉的耳朵,他聽見一個陰毒的聲音在說,“你這幅模樣,讓我想就在這里辦了你”,接著他聽見了布帛破裂的聲音。陸曄沉的怒火登時席卷了他,此時他滿腦子都是“殺了他們”的念頭,他的眼睛通紅,握著刀的手青筋暴起,骨節(jié)泛白,策馬沖過去,不待周圍的人反應(yīng),他的刀已經(jīng)砍向那個蹲在地上,埋頭啃咬的人。頃刻間,鮮血噴濺而出,銀光閃過,那人的頭已經(jīng)滾落在數(shù)丈開外,那些嘍啰們嚇呆了,哂笑和玩味還停留在他們臉上,回過神時,只見一個身騎白馬的黑衣男子一把抓起地上兩個人,絕塵而去,而空氣中,還隱隱殘留著暴虐、盛怒的氣息。“將軍,查清楚了,那伙人是從邊境集結(jié)而來的一伙流寇,死的那個是領(lǐng)頭的,似乎是個南明人?!?/br>“繼續(xù)查,所有?!闭Z氣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陰冷和狠戾。“是?!碧阶油顺隽塑妿ち耍叱鲕妿ず蟛虐l(fā)現(xiàn),背上已是一片冷汗。迎面走來一個小廝模樣的人,神色匆匆地走進(jìn)軍帳,說了聲“將軍,我家三少爺醒了”,話音剛落,他就看見方才冷酷無情絕似殺神附體的少將軍,一臉慌張又驚喜地沖出了軍帳。蘇久云醒了,伴隨著全身上下沒有一處遺漏的疼痛,尤其是左肩,痛到他的指尖都在輕輕抽搐,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翠竹軒的床上,床邊坐著他的母親和meimei,正一臉緊張地看著他。居然沒死嗎?他想。見他睜開眼,蘇夫人馬上叫人去喚大夫,眼淚順著鼻翼滑下,想上前抱住自己的小兒子,卻發(fā)現(xiàn)無處下手,她只好抱住扶住她的同樣淚流滿面的女兒。“娘……”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嗓子啞得說不出話。蘇夫人忙倒了杯清水,輕輕地抬起他的頭,小心翼翼地喂到他的嘴邊,替他潤嗓。蘇久云好了些,又道:“娘,阿沉呢?”“在軍中呢,娘這就差人給你叫,這就差人給你叫?!碧K夫人忙叫秋明去通知陸曄沉。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蘇久云的臉色忽然變得煞白,呼吸開始急促,嘴唇顫抖著開口:“大哥呢?”屋內(nèi)的空氣瞬間凝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蘇久云突然像感覺不到疼痛似的掙扎起身,抓住站在窗床前的母親的衣袖大喊:“娘!告訴我!大哥呢!!”“云兒!云兒你先躺下,好嗎,娘求你了!”蘇久云不甘心,又去抓蘇久香的衣擺:“告訴我,大哥呢?大哥呢?。 ?/br>回答他的只有兩個女人無聲的淚水,和隱忍的抽噎。蘇久云眼前發(fā)黑,一頭栽下床,還未愈合的傷口登時裂開,浸透了纏繞的紗布,在雪白的褻衣上留下點(diǎn)點(diǎn)梅花。蘇夫人和蘇久香都嚇了一跳,急忙去扶,忽然一個黑影沖進(jìn)來,穩(wěn)穩(wěn)地抱起了摔倒在地的蘇久云,就這么避著他身上的傷口,牢牢將他抱在懷里,像哄嬰兒一樣安撫著,對著他喃喃低語,親吻他的額頭。蘇夫人嘆了口氣和蘇久香互相攙扶著走出了臥房。“有我在,別怕?!标憰铣劣盟约憾紱]有意識到的溫柔嗓音安撫著蘇久云。“阿沉?”蘇久云這才回過神來。“嗯,是我?!?/br>蘇久云愣了好一會兒,怔怔地看著面前這個眼神里裝滿心痛、后悔與溫柔的人,似乎在確認(rèn)自己是不是在做夢。陸曄沉輕輕地將蘇久云的頭靠在自己胸口,撫摸著他披散的頭發(fā)。蘇久云終于醒悟這一切都不是夢,身上的傷口不是夢,面前的陸曄沉不是夢,哥哥的死更不是夢。他想起蘇久清在馬車上對他說的那些話,此時想起竟似遺言。他剛對大哥有了新的認(rèn)識,剛開始明白大哥對他和meimei的關(guān)愛,剛接受大哥對他既關(guān)懷又語重心長的教導(dǎo),他的大哥就為他擋了一刀離他而去。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接著越來越多,他控制不住地大聲哭嚎起來,聲嘶力竭,像是要把所有的屈辱與悲痛發(fā)泄出來,他頸側(cè)的動脈凸起,雙目充血,全身痙攣,整個人已經(jīng)神志不清。陸曄沉不說話,只能緊緊地抱住他,用自己的身體幫助蘇久云對抗越來越劇烈的抽搐。眼淚順著脖頸滑下,蘇久云突然感覺到一陣刺痛,那刺痛讓他想起了被咬破的頸側(cè),被撕開的衣衫,還有那雙冰涼的像毒蛇一般四處游走在他身上的手。他瘋了一般地猛地抬起手,伸向自己的脖頸,一把抓裂了那道深深的咬痕,鮮血霎時奔涌而出。陸曄沉眼神黯了黯,眼中閃過十足的痛意和怒意,他一把抓住蘇久云的手,收攏握緊,低下頭,將唇覆在那傷口上,一狠心,重新咬破那處的皮膚,然后輕輕地吮吸。陸曄沉的舉動讓蘇久云停止了掙扎,他感覺心中那些屈辱、不甘與悲痛,正通過那道咬痕,順著血液被陸曄沉吸走。他猛地抱住陸曄沉,頭埋在陸曄沉的懷里,大聲地哭起來,嘴里一遍一遍地叫著“阿沉……阿沉……”,哭到最后,體力透支,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陸曄沉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他收緊手臂,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堅(jiān)定。大雨傾盆而下,砸出沉重的響聲,似是天地悲歌。白練山莊,一夜之間漫山素縞,有些事,有些人,在這一日,注定不一樣了。第17章第十七章求不得蘇久云再次醒來時,天還未亮,陸曄沉正睡在自己身邊,手緊緊地握住他的,看起來應(yīng)該是握了一夜。他回想起自己被扼住脖子,神情恍惚時,腦袋里浮現(xiàn)的那些畫面,全是自己這么多年來深深迷戀著的人,他的至交好友,陸曄沉。在遇到陸曄沉之前,他曾跟著桑梓書院的一眾紈绔廝混。一日,他們在偷偷狎談龍陽之好,蘇久云在一邊旁聽。聽了半晌,便不以為意地撇撇嘴,心道,都不過是些腌臜話罷了,哪有男人喜歡男人的道理。后來他就遇到了陸曄沉。從那天開始,一切好像都變得不一樣了。他會因?yàn)殛憰铣恋囊粋€眼神就面紅耳赤,會為了他擺脫睡懶覺的臭習(xí)慣,會為了他在廚房里熏三天的油煙。他的阿沉喜歡看書,他就跟著一起看那些一看就很乏味的書,他的阿沉武功很好,他就跟著學(xué),渾身摔得青紫也堅(jiān)持學(xué),他的阿沉沒有朋友,他就當(dāng)他唯一的朋友,隨時隨地陪著他。他的阿沉很好很好,長得好,武功好,為人好,對他也好,樣樣都好,只是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種對他好。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