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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有個萬一,淮南王妃會剝了屬下的皮,還會抽了您的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抬起手來示意象舟閉嘴,方凈染深深嘆息,“不用提醒我辛表姐想干什么、能干什么?!?/br>方凈染找到舒聿的時候,他正在讀書。在四海堂內(nèi)專為他辟出來的小書房中,舒聿安安靜靜地,垂著長長的眼睫,坐在桌前讀象舟不知從哪搞來的坊間話本。方凈染走過去,俯身掃了一眼,問道:“功課都做好了么?”舒聿這才發(fā)現(xiàn)他突然出現(xiàn)在身邊,猛地向后一退,臉頰浮上紅暈。合了書卷,舒聿低聲回答:“字還沒練。本想讀幾頁閑書再練的……”“那就快點練吧?!狈絻羧緦硎掌饋恚疽馑伡埬ツ?,“練完,一起出去看看風景可好?春光正當時,莫要整日悶在書房里。”舒聿在他面前還是很拘謹,有問有答,卻不會主動搭話。方凈染對這孩子的個性有些摸不著頭腦——辛宜和淮南王都是自來熟,王爺和原配夫人生的三個孩子他也是見過的,活潑跳脫,搞得王府整日雞犬不寧。辛宜嫁給淮南王續(xù)弦之后只生了這一個兒子,按說該是全家上下一起寵著的,怎地如此規(guī)矩?“表姐送你來鑄雪樓,意思是要你多多念書。但你也不要太過于用功了,從古至今,可沒有幾個狀元是死讀書讀出來的?!?/br>“我其實不喜歡讀書。”良久,舒聿突然冒出一句。方凈染反問:“那你喜歡什么?”“都不喜歡?!钡皖^看著紫色白色的小花,舒聿又補充了一句,“有點喜歡練劍?!?/br>“哦?”方凈染覺得有趣,四處看了看,負著手繞了一圈,折了一支柳枝回來,遞給舒聿:“練一套劍法來?!?/br>舒聿掂了掂柳枝,深吸一口氣,將柳枝一抖,左手捏了個訣,右手執(zhí)柳枝送出。這套劍法,方凈染識得,是華山劍法中的一套,華山弟子大都會用。舒聿的舞劍姿態(tài)舒展大氣,劍招嫻熟精準、連綿不絕,雖然只是一套普通劍法……不動聲色地看著舒聿收了柳枝,方凈染問道:“誰教你的?”“府里的林校尉。”舒聿出了點汗,眼睛亮晶晶的,“娘親說讓我學些強身健體的功夫,教了我辛家的內(nèi)功和掌法。林校尉是華山派弟子,本來是監(jiān)督我練武,但我喜歡練劍,從前年開始,就專心跟著他學了幾套劍法?!?/br>“學什么華山劍法,浪費材料?!?/br>方凈染摸著下巴,繞著舒聿走了幾圈。舒聿有點害怕,站在原地不敢移動。這位遠親舅舅劍眉星目、氣度非凡,的確是他見過最為英俊的男子,就連大哥也不能和他比,但不知怎地,舒聿就是有些怕他。在舒聿開口說自己頭暈之前,方凈染停下來,呢喃道:“也罷,我管不著?!?/br>“方先生?”“你既然喜歡練劍,我就教你練劍。”他站到舒聿面前,身姿挺拔,舒聿的個頭只不過頂著他的胸口,“練劍比讀書辛苦,你可想好了。”“我想好了!”怕他反悔,舒聿立刻大聲回答,開心地抓住他的衣袖,“我想好了!”“毛毛躁躁?!狈絻羧緭u搖頭,“先從磨練性子開始吧。”“那,方先生,我在這里拜你為師可不可以?”舒聿抬頭望著他,大眼睛亮閃閃的。方凈染向后退了一步,神態(tài)還是冷冷的。“我不收徒弟。我教你,但你不能叫我?guī)煾?,以后也別跟別人說我是你的師父?!?/br>“哦?!笔骓卜砰_手,低下頭,嘴巴扁了扁。方凈染說得冷徹,本以為他會哭,沒想到這孩子如此倔強,心中生出幾分好奇,右手食指輕輕托起他的下巴——大眼睛里滾著淚花,只是沒掉下來而已。見方凈染盯著自己,舒聿用力眨眼,又眨了眨,硬是把眼淚眨了回去。方凈染怔了怔,居然笑了出來。舒聿不解地瞪著他,方凈染笑意未盡,摸了摸他的頭頂。“走吧!今日且散散心,從明兒開始,就沒時候給你撒歡了?!?/br>從此,方凈染每天的事務中又加了一項:授課。他先教給舒聿的是嶺南梅家劍,待舒聿練熟了,又開始教嵩山劍法。每天早上,他在舒聿面前將劍招演練兩遍,便扔了劍去做自己的事情,留下象舟督學。象舟的武功都是跟著方凈染練出來的,常年代替方凈染守在方家的講武場與武師們切磋,作風也與方凈染一模一樣,利索干脆,一絲不茍,除非舒聿真的練熟了劍招,否則他決不會讓舒聿有偷懶的機會。“方先生會這么多種劍法,那他自己用哪一種?”舒聿很好奇。他當然知道方凈染的輝煌聲名,卻從未見過方凈染出手。象舟拄著自己的長刀,答道:“主人慣使的是方家的滴碧二十八劍。偶爾也使一使別家的劍招。其實主人不只是擅長使劍,他的刀法,也是鮮少有人可以敵得過。我用的四明刀,就是主人教的?!?/br>“那,象舟大哥,你今年多大了?。俊笔骓膊镣炅撕菇蚪虻念~頭,問道,“既然方先生能教你刀法,想必比你年長?!?/br>“正是,主人比我年長五歲。從七歲開始,我跟著主人練武,當時用的還是短刀呢?!?/br>想起過去的事情,象舟忍不住笑了,右邊臉頰現(xiàn)出深深的酒窩,“后來,我隨主人出去闖蕩江湖,主人托人鍛造了這把長刀給我。這把刀也算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了?!?/br>舒聿雙眼發(fā)亮,用崇拜的目光看著鑲嵌了綠松石的古樸刀柄:“它有名字嗎?”“沒有。我可沒有主人那么好的文采,隨口就能想出一堆花一樣的名字來?!?/br>“咦,我猜象舟大哥的名字也是方先生取的吧?”這些天來,舒聿已經(jīng)和象舟混熟了,在這個脾氣極好的青年面前暴露出小孩子心性,時不時就拿他打趣。象舟抬起手來抓了抓頭發(fā),嘿嘿笑著,算是默認了。兩人正聊得熱鬧,一個家丁跑進后院來,喊道:“象舟哥,不得了了,有人上門來找少爺?shù)穆闊?,前院要翻天啦!?/br>聞言,象舟立刻提刀奔向前院,舒聿追著他出去,然而,象舟剛出后院就縱起輕功,一眨眼便沒了人影。舒聿的輕功哪能與他相提并論,追到前院時已是氣喘吁吁。定睛一看,只見院中站了一個背著金環(huán)大刀的壯漢,方凈染站在臺階上,散著黑發(fā)、趿著木屐,雙手揣在麻袍寬袖里,像是瞌睡未醒,神情端的是漫不經(jīng)心。壯漢用陜西口音叫嚷了一番,方凈染沒好氣道:“聽不懂人話?我說了我不和人動手,要么你先去死,變成鬼再來找我?!?/br>聽方凈染這么說,壯漢又嚷了起來,這次直接指責方凈染是膽小鬼、懦夫、不像個男人。象舟聽他越說越不像話,忍不住走到臺階下,對方凈染低聲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