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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妖孽看著太陽,估測著自己應(yīng)該能在日落之前趕到不見山莊,倒也不算失約。他忽地一個仰身,整個人倒掛在飛馳的馬上。——一枚暗弩擦著馬背飛過。蘇妖孽來不及看是誰偷襲自己,穩(wěn)住重心之后,立刻便往馬腹下躲去。然而在他來得及翻進(jìn)馬腹之前,一道劍光已經(jīng)刺到了面前!馬行本急,那人出手又快,相加之下,這一劍的速度快到了某種不可思議的地步。蘇妖孽只來得及抓住馬鐙把自己甩到一邊,將這一劍從身側(cè)讓了過去。也就是在這一剎那,他瞥見了路邊的亂石堆,于是知道了刺客原本躲藏在哪里。他連番動作之下,駿馬受驚,速度終于慢了下來。那人一劍刺偏,回轉(zhuǎn)極快,蘇妖孽鬢角已經(jīng)感受到了森冷的劍風(fēng),來不及多想,從馬背上騰身躍出,倏地掠到了路邊的亂石堆上,然后順勢滾到了另一邊。有亂石堆的遮擋,蘇妖孽正想借著這片刻時間調(diào)勻氣息,喉口卻突然多了一柄劍。——顧正站在亂石堆的陰影里,冷冷地看著他。第50章第五十章·熬夜蘇妖孽抬眼,卻見顧揚起右手,指間纏著一根細(xì)線,線的另一頭系在劍上。他收回先前那柄飛劍,隨手扔到地上,然后把左手的劍交到了右手,劍尖仍是指著蘇妖孽的咽喉。蘇妖孽沉默片刻,說道:“好殺局。”——無論是先前的那枚弩|箭,還是后來顧遠(yuǎn)程遙控的兩劍,最終的目的都是把他逼到亂石堆里而已。身為隨意樓頭號殺手,顧對他的行事風(fēng)格十分熟悉,算準(zhǔn)了他在驟然遇襲之后,一定會躲到亂石堆里謀求反擊。所以顧一直等在這里。說完這句話之后,蘇妖孽便不再開口,只是靜靜地看著顧。二人對視許久,最后還是顧先說道:“你打算怎么辦?”“你想我怎么辦?”顧將劍尖又送了送,鋒利的劍刃貼在蘇妖孽咽喉的皮膚上,沒什么情緒地說道:“當(dāng)初程霜潭背叛隨意樓,你親自下的絕殺令;現(xiàn)在何七企圖脫離隨意樓,也是你殺的人——那你自己呢?都是做了一樣的事情,你以為有頭兒護(hù)著你,這件事就能這么過去了?”蘇妖孽沉默,然后淡漠說道:“我并未做過任何有損隨意樓利益的事情?!?/br>顧的劍尖依然穩(wěn)定,“你一開始進(jìn)隨意樓,就是存了背后捅刀的心思?!?/br>他輕輕閉了閉眼,不等蘇妖孽開口,便接著說了下去,“不要跟我說你是迫不得已……秋路的事頭兒跟我說過了,但是你殺程霜潭的時候,并沒有問過他是不是迫不得已背叛的;你殺何七的時候同樣也如此——所以,我想殺你,也是一樣。隨意樓是殺人的,不是開醫(yī)館救人的?!?/br>“想殺我你早就動手了。”顧竟然笑了笑,“這么多年同事,這點面子還是會給你的?!?/br>蘇妖孽抬眼看著他,眼神清亮,“那你想怎么樣?”——如顧所說,隨意樓里沒有什么仁義道德好講。他殺程霜潭,是因為程霜潭的背叛對隨意樓造成了巨大的損失;而他殺何七,同樣是因為何七的舉動將會給隨意樓造成損失。同樣的道理,此時蕭隨意的計劃才剛剛開頭,蘇妖孽如果死在這種時候,他的諸位下屬將會紛紛效仿何七的舉動,而所謂長江水運的計劃也就是一個笑話而已。但是……“證明你自己。”顧看著他,一字一字說道:“給出你不會背叛的理由?!?/br>蘇妖孽沉默。“不要跟我說蕭隨意愛你?!背聊S久之后,顧說道:“蕭隨意愛你和你愛蕭隨意,是兩碼事?!?/br>蘇妖孽只有繼續(xù)沉默。顧說了下去,“因為蕭隨意愛你,所以如果你對他或者隨意樓有著什么不好的心思,應(yīng)該很容易得手……所以如果你不能給出一個合理的理由,我不介意在這里殺了你?!?/br>蘇妖孽看了看面前的劍鋒,然后抬頭看著顧,淡淡說道:“肅王和我有仇?!?/br>顧面色不變,“什么仇?”蘇妖孽笑了笑,“具體的解釋起來有些麻煩……我?guī)煾冈谥卸局?,那條爛命本來就是從閻王爺手里搶下來的,何況他這輩子就沒把我當(dāng)徒弟看過,我做到這個份上,就算盡了師徒之義了……”一股無名的憤怒從他的肺中燒了上來。“但是他拿我?guī)煾傅拿獟段??!碧K妖孽的聲音壓得極低,一字一字說道:“我和我?guī)煾改枪P爛賬我自己會算,肅王他……”他似乎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dá),片刻后,才冷冷地說了下去,“——他算個什么狗屁,我蘇妖孽和秋路之間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我對秋路是愛是恨輪得到他來管?”他忽地撇過頭去,“那賬再爛也是我自己的賬,拿去喂狗都輪不到他從中利用!”——那一剎那,蘇妖孽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憤怒至此。明明當(dāng)他看到師父骨灰的那個時候,他只想著秋路這亂七八糟的一生終于有了個解脫,而他那筆賬不管誰欠的誰也都不必再算下去了……但是,肅王憑什么用他欠秋路的債逼他做那些事情,他憑什么!下作。秋路是解脫了,被秋路一手拖進(jìn)泥淖里的他還在掙扎著,并且將繼續(xù)掙扎下去。.顧怔了怔。他原以為蘇妖孽會用他那慣常清冷淡漠的語調(diào)說完那所謂的“理由”,沒想到蘇妖孽才開了個頭,情緒竟然就有些失控。蘇妖孽的神色并無多少異常,然而顧和他共事多年,彼此之間何等熟悉,因此輕易便聽出了他語調(diào)中的那份不忿……和憤怒。他忽地想起他們逃出魯王府的那夜。那時他們藏在馬車?yán)镞b遙望著易主的隨意樓,顧回過頭來,燈火中的蘇妖孽清高自負(fù)得讓他心驚。——蘇妖孽真的很討厭受制于人,這一點,顧還是有把握的。肅王用秋路逼迫蘇妖孽,若是換了個人,只怕當(dāng)場就頭也不回地走了。蘇妖孽在秋路手下的遭遇顧也是清楚的,所以他絲毫不認(rèn)為蘇妖孽對秋路有多少師徒之情可言。但是他不能不救。蘇妖孽無法容忍自己欠著秋路一條命不還,所以即使他對秋路毫無感情,還是會答應(yīng)肅王的要求。那一剎那顧突然有些心酸,不知道是為了蕭隨意還是為了蘇妖孽,或者他自己。.“那頭兒呢?”顧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竟然有些沙啞,咳了兩聲掩飾過去,這才繼續(xù)說道:“頭兒對你是什么心思,你不可能不清楚……你是怎么想的?”蘇妖孽一怔。他沒想到顧這么快就放過了先前那個問題,然后想起了當(dāng)日在魯王府地道里,顧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