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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已經從小家伙口中得知空了大師最近在寺中,陸文馨便帶著小家伙求見空了大師解簽。 “施主求的是什么?” 一身仙風道骨的空了大師,目光緩緩掃過面前年輕婦人的面容,轉著佛珠的指尖一頓,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 陸文馨先把蘇姝的簽遞了過去,低聲道:“這是給家姐求的平安簽。這半個月來她一直生病,我很擔心?!?/br> “南有樛木,甘瓠累之。君子有酒,嘉賓式燕綏之。這倒是枚好簽?!笨樟舜髱熜α诵?,“施主家姐已經得償所愿,這一次不過是以前壓抑的暗疾爆發(fā)了出來,待到春暖花開之時,她便會好起來?!?/br> “多謝大師?!标懳能奥勓?,心里頓時松了一口氣。 蘇姝歪著頭打量了一眼面前一臉慈祥的老和尚,這人作為神棍,表情管理很到位,絲毫看不出來昨日罵明心的暴躁。 她聲音甜甜地問:“大師,您能給我一枚平安符嗎?等離開時我會給寺里多捐些香油錢?!?/br> 陸文馨:“……” 這孩子在哪學來的這話?聽著就像是要用錢收買空了大師一樣,她應該感嘆她不愧是蘇家的孩子嗎?果然有蘇家人的一貫作風,喜歡用砸錢解決一切的麻煩。 空了大師聞言眼皮子也跳了跳,這小丫頭就是他那不省心的徒弟命定之人吧,果然像他一樣,小小年紀就十分難纏。 深吸了一口氣,空了大師好脾氣地點頭:“可以,等我明日一早焚香凈身后便寫給你。” 儀式感還挺重。 蘇姝見大師如此虔誠,也挺高興,趕忙道謝:“謝謝大師?!?/br> 這已經沒她什么事了,而陸文雅要問的事不想讓她個小丫頭聽見,便讓她去門口找玉香。 蘇姝知道姨母是要問丈夫的事,乖乖地走了出去。 “大師,我想問夫君的平安?!?/br> 陸文馨在蘇姝走后,才把她求的簽遞了過去。 空了大師伸手接過木簽,掃了一眼,沉聲道:“百尺竿頭五兩斜,此生何處不為家。此簽若問平安,吉,施主所求之人此番定然安然無恙,仕途更上一層樓?!?/br> “真的,謝謝大師?!标懳能案吲d壞了。 她其實并不在乎丈夫會不會升官,他只要能平安歸來,她便心滿意足了。 空了看到面前一心為丈夫歡喜的女子,眼底也忍不住涌起一抹慈悲。他想了想,還是加了一句。 “我觀施主之面,也是兒女雙全有福之貌,但這中間卻有大波折,只怕會陡生變故。還望夫人今后不論遇到任何難事,放寬心往前看才好。” “多謝大師?!标懳能耙宦犠约耗軆号p全,便更開心了,對那什么波折并沒有放在心上。 她跟丈夫之間,當年因著改朝換代,婚事差點就沒成。這些年聚少離多,可不是歷經坎坷。 只要丈夫回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陸文馨歡歡喜喜地出了禪房,她沒有看到的身后,空了大師枯瘦的手重新拿起了佛珠,一邊轉動,一邊嘆息。 世人皆苦,那位夫人的夫君是平安歸來了,也飛黃騰達了,但卻未必給她帶來了福運。 ** 蘇姝跟著玉香在寺中閑逛,她們首先去的,便是大雄寶殿前那株據說已經快一千年的菩提樹。 遠遠就看到一顆三人才能合抱過來的參天大樹,即便是在冬日里,也能看到樹冠上有不少翠綠的顏色。 葉子的形狀有些像桃形,上面脈絡清晰,像一把把小弓。 菩提樹的樹干,花葉皆可入藥,可以說一身都是好寶貝。 今日天氣晴好,久違的太陽透過云層,暖暖地灑向地面。 隨著日頭升高,上山來燒香的信男信女也越來越多,大雄寶殿前的香壇里,檀香已經快要插滿。一陣風過,香被焚燒的味道吹得滿寺都是。 菩提樹再好也只是一棵樹而已,蘇姝呆了一會兒就覺得沒意思,正要離開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了一道刺耳的聲音。 “你就是蘇六那個傻子?” 誰特么這么沒禮貌? 蘇姝抬眼看去,便見一名十一二歲,穿著鵝黃色夾襖,外罩了件跟她身上十分相似的紅色小披風的女孩子,帶著兩名十五六歲的丫鬟,微抬著下巴,正用鼻孔對著她。 壓根就是個不認識的路人甲,跑出來嘴欠,這是有多想挨罵? 玉香卻認識這人,她皺了皺眉,冷著臉道:“表小姐,你別太過分。” 表小姐?能跟蘇家稱表親的,除了幾房夫人的娘家人,就只有老夫人的娘家了。 仔細一打量,這人的臉還真跟喬姨娘的那張臉有幾分相似,皮膚有些黃,臉頰圓圓的,最具特色的還是那如出一轍的一字眉。 蘇姝對這人的身份有數了,也知道她為啥會看她不順眼,頓時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 “喬家今兒繩子都不栓,就把狗放出來,也不怕擾了菩薩的清靜?!?/br> 喬綠蓉聞言一呆,好半天才驚聲尖叫:“你說誰是狗?” “自然不是說你?!碧K姝笑瞇瞇道,“畢竟狗狗那么可愛,把你比作它們的同類,簡直侮辱了狗子?!?/br> 這是說她連狗都不如吧。 喬綠蓉因著安樂侯府夫人喜歡她,不但在喬家受寵,在蘇家的小姐妹之間,除了喬姨娘生的蘇煙她不敢惹以外,其他的庶女也都捧著她。 從小到大她哪受過這委屈,一時間氣得雙眼瞪圓,鼻子里冒著粗氣,伸出雙手瘋了一般向蘇姝撲去:“我撕了你?!?/br> 長長的指甲迎面而來,快得玉香都沒有反應過來。 蘇姝面色一變,臥槽,動口就動口,說不過她居然動手,也太沒品了吧。 她一個側身躲開了喬綠蓉的攻擊,急步往旁邊跑了幾步,見后面的人緊追不舍,她的目光陡然落到了一旁插著無數檀香的香壇里。 021 一念善起,一念善滅。 被現代社會教養(yǎng)的五講四美的蘇姝,在這個皇權至上,視人命如草芥的古代生活了近七年,也漸漸造就了一副冷硬心腸。 面對想要傷害她的人,她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反抗自保,壓根沒有時間去想這個做法是否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