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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在酒窖外。”顧雨山手中的酒壇沒有絲毫的顫動,仿佛整個人和那壇酒長在一起一般,紋絲不動的立在原地。盡管顧雨山知道,他的體力,也已經快到極限了。趙蒙和不語,只是平靜的看著冷靜到令人心疼的顧雨山。這樣的顧雨山,竟讓趙蒙和有時候都忘了,他還不過是個未滿十七歲的孩子。趙蒙和對顧雨山這個兵,內心是很認可和欣賞的。顧雨山善于謀策,沉穩(wěn)有度。只是,善于謀策,在不經雕琢之前,只不過是一無是處的工于心計;道沉穩(wěn)有度,也不過是禁固他前進的枷鎖。顧府的人,是天生的將士。而顧雨山,是天生的將軍。一個將軍的度,就是整個軍隊的度。善于謀策,才可應對必將到來的重重布局。趙蒙和要做的,就是教會他這個年輕的兵,懂得如何利用不變的軍法治萬變的軍隊,明白如何選擇最合適的方式治這全城百姓。哪怕教會他,需要不擇手段。孟荷生強迫著自己抬起痛到沒有知覺的手臂,轉身去接顧雨山手中的酒壇。孟荷生也知道,顧雨山已經到極限了。孟荷生更知道,趙蒙和明知道顧雨山的極限,卻還是故意這樣讓他站著。孟荷生雙手托住酒壇,顧雨山沒有松手,對孟荷生搖了搖頭。孟荷生也沒有松手,只是雙手托著酒壇,哪怕雙臂已然無力,只是這樣能分擔一些重量也好。“小荷生——”這次,花繁花參謀更是將那本就柔軟惑人的音線揚得綿長。孟荷生卻是咬著牙,盡力抵御著花參謀的魅音,將更多的力氣用在支撐手中的酒壇上。“孟荷生。”同樣是三個字,但是孟荷生并沒有像顧雨山那般規(guī)矩的轉身,而是紋絲不動的繼續(xù)托著酒壇。趙蒙和望著孟荷生,他站得筆直,用絲毫不輸于顧雨山的標準站姿站立。只是相比與顧雨山的平靜,此刻的孟荷生,更多的是固執(zhí)。那種固執(zhí),就像是明知暴風雨即將襲來,卻依然在空中翱翔的小鷹的固執(zhí)。“你也可以解釋?!?/br>孟荷生是從來不顧分寸的。不是不知分寸,是知而不顧。趙蒙和也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可以像孟荷生這般,不顧分寸到明知后果不可承受卻又倔強的義無反顧。“您給末將的命令是,將酒窖里的酒搬出來?!?/br>孟荷生顯然已經到了極限,幾個字都仿佛在一次次沖擊他最后的防線。孟荷生拼命透支著自己最后的氣力,繼續(xù)道:“末將……”“砰!”孟荷生話未出口,顧雨山手已離開酒壇。孟荷生被這猝不及防的重力沖破了最后的防線,那酒壇砸在地上,頃刻間化為碎片。壇中的酒灑落一地,兩人都沒有動。顧雨山依舊冷靜的看著趙蒙和,孟荷生低著頭,看著酒濺到兩人的身上。這酒真香,涎香沉,這味道他們終生難忘。花繁看著那一地碎片,連連搖著頭,惋惜道:“一十五年的涎香沉,可惜了?!?/br>這涎香沉釀了一十五年。趙蒙和來岳陵城一十五年,正如那壇碎落在地上的涎香沉一樣。這種高度,原不會碎成這般模樣。趙蒙和確信,剛才顧雨山根本不是松了手,而是用力摔了下來。這一用力,將一直奮力托著酒壇的孟荷生,也嚇到了。他不知道趙蒙和有沒有看出來顧雨山的舉動,他不知道等著自己的后果是什么,更不知道等著顧雨山的,又是什么。孟荷生緩緩抬起頭,又緩緩的轉過身,同樣標準的姿態(tài)與顧雨山并肩而站。那終于看向趙蒙和的眼神中,卻是異常的安靜。那種安靜,是小鷹落在懸崖邊,等候暴風雨肆虐的安靜。“跪下?!?/br>趙蒙和向來不給任何愚蠢的過錯任何辯解的機會。實際上,顧雨山也絲毫沒有辯解的打算。因為他知道,在趙蒙和面前,察言觀色和謹言慎行只能在一定范圍內保護自己。而孟荷生不在這個范圍內。趙蒙和是顧融的義子,也就是他顧雨山的兄長。這個年長他六歲的兄長,卻是如師似父一樣的存在。這一罰,理所應當。況且,這本是他顧雨山咎由自取。當過錯已成事實時,無論原因結果如何,無論趙蒙和有沒有看出自己的心思,服從,都是唯一也是最明智的選擇。只是這次,不似以往的服從。此刻的顧雨山視線依舊在趙蒙和身上,順從的屈膝跪下。地上的碎片割入雙膝,混著涎香沉,深入骨髓的痛。顧雨山未曾想過,痛也可以這樣醉人。趙蒙和仍舊站在原地,看著顧雨山順從的跪在那堆碎了一地的殘渣上,看血水染紅了殘片。愚蠢。除了這兩個字,趙蒙和已想不到任何詞語來形容顧雨山剛才的行為。顧雨山的心思,完全可以在他趙蒙和手下保全自己;可是,卻沒有能力再顧及其他。如今卻為了孟荷生,接了本不屬于自己的酒壇,耍了心思與他趙蒙和狡辯;又為了阻斷孟荷生那句“末將認罰”而故意摔了酒壇。這般放肆的心思,竟然還心存僥幸的以為他趙蒙和不曾察覺。顧雨山,你是善于謀策,這是你的優(yōu)勢,也是你致命的缺陷。治軍理城只謀策一步,就等于是自掘墳墓。作者有話要說:太宰的廢話連篇:下了暴雨,臉上長痘了,祝讀者身體健康~~~第88章第八十八章因材施教方才還平靜的孟荷生,在聽到趙蒙和那句裁決時,已經亂了。趙蒙和的視線移向孟荷生,揚聲問道:“怎么,有話說?”孟荷生沒有答話,只是屈膝跪在顧雨山的身旁。孟荷生不得不承認,刺進雙膝的碎片,讓他本來因透支而麻木的身體,清醒了不少。孟荷生不敢看向趙蒙和,又不敢不看向他。視線落在趙蒙和身上,卻沒敢聚焦。“長官?!?/br>孟荷生口中念出兩個字。除了這兩個字,孟荷生已經完全不知該如何回答趙蒙和剛才的問話。“趙某是雨山的兄長,他犯錯罰跪是名正言順的。可你孟大少爺為何跪我?”“您……您是末將的長官?!泵虾缮⌒慕忉尩馈?/br>趙蒙和仿若等候多時般,道:“長官?我顧家軍的軍法中,可沒有罰跪這一條!”“長官……”孟荷生已然尋不到其他的說辭。早知道就該多聽趙蒙和的話,多花點時間念書了。“孟長官不必跪我。倘若心有不滿,大可脫下我顧家軍的軍服,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