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怕這樣。我希望你是真的理解我，認(rèn)同我，不是因為責(zé)任，不是因為父親這個身份。”

“老實說，我需要時間?！?/br>
“我明白?！?/br>
“但我接受這件事是遲早，你明白的”，陸祥之又拿了一根煙，“因為責(zé)任，因為我父親這個身份，還因為我愛你。”

“老陸……”

“我經(jīng)常想，我也不是個內(nèi)斂的人”，陸祥之又把煙放下，轉(zhuǎn)過頭盯著陸曉，“怎么對你，就不怎么表達(dá)得出?！?/br>
陸曉：“我知道，我明白?！?/br>
“小江是一個人來的C市？”

“嗯?！?/br>
“你們這些孩子啊”，陸祥之站起身，“但，我沒法兒對你和他現(xiàn)在的感情給一個態(tài)度?！?/br>
陸曉抬頭看著他，沒說話。

“不管對象是男是女，是小江還是誰。我都沒法兒給一個態(tài)度”，陸祥之深吸了一口氣，“你明白嗎？”

陸曉想了想：“我，明白了?！?/br>
“所以今晚我們就談了一件事，你和小江的事，還是當(dāng)我不知道”，陸祥之往臥室的方向走了兩步后，又停了下來，“他一個人在這，需要幫忙說出來，別死撐?！?/br>
“嗯，知道了，老陸?！?/br>
49（上）“都快心疼死了?！?/br>
陸曉看著陸祥之的背影消失在他臥室門口后，靜了一會兒才走到了陽臺上，給江鴻羽打了個電話。

“喂，在干嘛呢？”

“在學(xué)校，能干嘛？”江鴻羽笑。

“這時間上晚自習(xí)呢，你能接我電話？”陸曉說話的同時也不知道怎么，視線下意識就朝樓下掃了掃。

江鴻羽反問：“上晚自習(xí)呢，你干嘛打我電話？”

陸曉笑了：“剛沒想那么多，這才反應(yīng)過來?！?/br>
“我在家，從俱樂部出來時間也晚了，索性沒去”，江鴻羽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說了？”

陸曉瞄到遠(yuǎn)處黢黑樹影下那個燃著煙的小紅點，笑了笑。

“嗯，不過還沒說你和我的事。你說的對，上大學(xué)了再講吧。兒子同性戀加早戀，對老陸太殘忍了?！?/br>
江鴻羽：“嗯。那陸叔，怎么說？”

陸曉：“看起來挺平靜，給他點時間吧?！?/br>
“你呢”，江鴻羽的語氣愈發(fā)的柔和，“還好嗎？”

“心里一塊石頭落下了”，陸曉定定望著那團(tuán)樹影，“又覺得掉下來砸得心口疼?！?/br>
“我在的?！?/br>
“嗯”，陸曉笑著說，“我知道?！?/br>
“洗個熱水澡，早點睡吧”，江鴻羽說，“今天我就不吵你了，明兒見。”

“嗯”，陸曉輕輕對著話筒里的人和樓下的樹影說道，“明兒見?！?/br>
樹影中有什么亮了亮，估計是手機(jī)屏幕，又馬上黑了下去。

下一秒，一個頎長的身影從黑黢黢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陸曉立馬往后退了兩步，沒讓江鴻羽瞧著他。

剛才瞧見老陸背影那顆有些泛苦的心，此時終于有點甜絲絲的感覺了。

陸曉轉(zhuǎn)身走回客廳時，忽的又停住了，然后猛地拉開門沖下了樓。

江鴻羽走到大門口的時候，正遲疑著要不要給嚴(yán)珉打那個電話，就被人叫住了。

“江鴻羽?。?！”

他轉(zhuǎn)過頭，就發(fā)現(xiàn)陸曉朝他跑了過來。

“慢點”，他大步往陸曉的方向走過去，還一邊笑著，“還是瞧見我了?！?/br>
陸曉跑到他面前，嘴唇微張，喘著氣，眼神直直落在江鴻羽臉上。

“你為什么要守在我家樓下?！?/br>
“就……”江鴻羽遲疑了一秒，“就覺得，這種時候，我得陪著你。”

“還有呢？”陸曉盯著他，“怕萬一出什么事兒，你可以第一時間上來？”

此時正是飯后散步的點，小區(qū)里人來人往的。

江鴻羽笑著把陸曉拉到了一邊：“這是怎么了？”

陸曉的目光有些散，聲音也有些飄。

“所以，你當(dāng)時給家里人說的時候，出事兒了嗎？”

“能出什么事兒”，江鴻羽垂眼笑了起來，“不是給你說么，遇見你之前，我就和家里攤牌了。你看你遇見我的時候不好好的？”

“那后來呢”，陸曉沉著聲，“說你和我的事兒，說你要來C市時呢？”

“如你所見”，江鴻羽借著夜色的阻擋，輕輕扭過陸曉的臉面向自己，“現(xiàn)在不也是好好的么？”

陸曉打開了江鴻羽的手，偏開臉：“我之前問你，公園那天晚上，你為什么沒有來，你說你來不了。”

江鴻羽斂起了笑：“陸曉?！?/br>
“我當(dāng)時說，我知道了。我知道肯定有外界的因素絆住了你，你才沒法兒來，我知道你想來”，陸曉的聲音越發(fā)的緊，“可是，我不知道，具體是什么情況，導(dǎo)致你沒法來?！?/br>
“現(xiàn)在”，江鴻羽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我來了，站在你身邊，就夠了?！?/br>
“不，我想知道?！?/br>
“現(xiàn)在說這些，沒有什么意義”，江鴻羽搖了搖頭，往門口走去，“你回去吧，剛剛才和陸叔談了話，這又跑了出來。不太好?！?/br>
陸曉跟在他身后：“江鴻羽，你得告訴我。”

江鴻羽忽的收住腳步，一個轉(zhuǎn)身，差點撞到陸曉的頭。

“我當(dāng)時沒法兒來”，江鴻羽盯著陸曉認(rèn)真的眸對視了兩秒，又移開了視線，“是因為我被家里人關(guān)在了屋里，沒辦法出來。明白了嗎？”

說完后他又轉(zhuǎn)過身大步走出了小區(qū)門口。

陸曉在原地愣了愣，又拔腿追上了他。

“不可能”，陸曉跟在他身后，皺著眉，“當(dāng)時我去了你家里，根本沒有人?！?/br>
江鴻羽自顧自往前走著：“你沒進(jìn)來，怎么知道我沒在？”

“江鴻羽！”陸曉拽住了他一只胳膊，定定看著他，“告訴我。”

“陸曉”，江鴻羽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事情就是我剛剛說的那樣。我去坐車了。你回去吧?！?/br>
陸曉甩開了江鴻羽的手，眼神執(zhí)拗。

“你知道嗎，人要是一直都說真話，他一說假話，一眼就能看穿?！?/br>
江鴻羽盯著陸曉看了兩秒，又偏開頭看向了街邊。

“你一定要和我犟嗎？有意義嗎？陸曉。有意義嗎？”

陸曉眉間蹙著：“那你說，什么才算有意義？”

江鴻羽不說話，沉默了兩秒，又轉(zhuǎn)頭往路口的公交站臺走了去。

陸曉跟在他身后。

“江鴻羽，這就是你對我的態(tài)度嗎?！?/br>
江鴻羽停住了腳步，穩(wěn)了穩(wěn)自己的情緒，但依舊沒轉(zhuǎn)過身。

“陸曉，那天晚上，我和家里人談了我想去C市的問題，他們不理解。所以限制了我的行動。就是這樣了?！?/br>
“怎么限制的。”

江鴻羽轉(zhuǎn)過身，一只手在陸曉下巴處撓了撓，語帶安撫：“媳婦兒，別恃寵而驕啊。”

“別開玩笑”，陸曉又拍開了江鴻羽的手，“你要問我有沒有意義對吧。我告訴你，沒有意義，我現(xiàn)在就是單純地想知道這件事，知道了我就開心，你不告訴我我就不開心。你要是真對我好，就告訴我?！?/br>
江鴻羽偏過頭不知怎么就樂了。

“跟個小孩兒似的”，說完這句話后他拔腿就往前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