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東西，回去以后，我會親自清點簪釵衣裳，但凡殿下送的，統(tǒng)統(tǒng)折成銀錢給殿下。”

    楚熠劍眉微蹙。

    “你是我救命恩人，贈你些身外之物，也是應有之義，你何必與我分得如此清楚。就因為知道你會如此，我才讓飛云私下將東西交給綠桃?！?/br>
    沈姝聞言，簡直氣笑了。

    綠桃果然是栽在飛云手上了。

    “殿下可知，在旁人眼里，這便是私相授受？”

    楚熠淡淡道：“你只身上京，身無長物，我身為熠王，賞賜你些東西，如何就成私相授受了？”

    他語氣鑿鑿，盡是理所當然的意味，讓沈姝實在氣結(jié)。

    她直截了當?shù)溃骸拔胰缃窦确堑钕履涣牛址堑钕碌南聦?，殿下可還記得方才蕭晴初提到簪釵時的話？倘若今日，我身為女子，舅舅沒在多寶閣有份子，我亦是個連一千兩銀子私房錢都沒有的窮人，蕭晴初會戳著我的脊梁骨，罵我勾搭外男，私相授受?！?/br>
    楚熠眸色驟冷：“她不敢?！?/br>
    “封得住悠悠眾口，封不住別人的腹誹、輕視和心底嘲笑?！?/br>
    沈姝挺直了背脊看著他：“這次之事，是綠桃的錯，不該瞞著我私收殿下之物。我沈姝這輩子，即便命不是我的，骨頭卻是我的。

    我有錢、有人、有頭腦、有能力，殿下無需再這樣出于‘道義’報恩。倘若有朝一日，我真的需要殿下幫忙，自會挾恩求報?！?/br>
    說完這話，沈姝站起身，朝楚熠福身一禮，轉(zhuǎn)頭欲走——

    “等等?！背趧γ忌铛?，看著她的背影問道：“命不是你的，這話是什么意思？”

    第199章 此生不換

    沈姝聽見這話，緊了緊手。

    她猶豫一瞬，轉(zhuǎn)身重又走到楚熠面前坐下。

    如今她的心底無所畏懼，自然也就沒什么忌諱。沈姝目光灼灼，看著楚熠問道：“殿下可知道九轉(zhuǎn)還魂湯？”

    楚熠眸色一深：“自然知道。父皇派我去云疆的差事，便是搜集云疆百草。我也是后來才知道，那東西與云疆的九轉(zhuǎn)還魂湯有關(guān)。”

    沈姝沒想到他竟會這般坦然承認，稍稍有些詫異。

    她緊盯楚熠的鳳眸又問：“那殿下可知道，九轉(zhuǎn)還魂湯……有一味藥引，是用我的血？”

    楚熠鳳眸微瞇，探究打量她的神色。

    “知道?！彼⒊亮顺辽ぃ骸翱墒浅磕切∽佑指銣喺f了什么？他居心叵測，你莫受他的騙?！?/br>
    沈姝緊了緊手。

    她自己就能“看”，又何須楚湛“渾說”。

    只是，這些話她不會說出來。

    沈姝不答反問：“圣人讓你去云疆搜集百毒，如今又御賜我縣主尊榮，賜我府邸住在京城，可是為了制成九轉(zhuǎn)還魂湯？”

    盡管這件事，方才在涼亭里，她剛與楚湛討論過。

    然而此刻，當她親自向楚熠詢問時——

    不知為何，原本無所畏懼的心，忽然變得有幾分忐忑。

    她竟開始不安地忖度，眼前這人究竟會坦然承認，還是像楚湛那樣，屢屢在關(guān)鍵問題上，避而不答。

    楚熠見狀，下頜微緊，喉嚨滾了滾。

    “是?！彼币暽蜴?，鄭重回答道：“父皇三十年前御駕親征，在藥王谷里中了蝠鳥之毒。雖然有你外祖白信留下的解藥暫時壓制毒性，可近期卻有毒發(fā)的征兆……未來或有一日，還請姑娘能借些血……一用?！?/br>
    沈姝攥緊的手微松。

    出乎她的意料——

    當她親耳從熠王口中聽見這件事，方才還忐忑的心，倏然平靜下來。

    直到這刻，她才發(fā)現(xiàn)，熠王能夠如實相告，對她來說有多么重要。

    “謝殿下能坦誠相告，殿下既知道來龍去脈，就該知‘命不是我的’這話是何意思，無需小女再多作解釋?！?/br>
    說完這話，她疏離有禮朝熠王福身，欲起身離開——

    卻被楚熠伸手抓住衣袖：“此事是我那日面見父皇之后才知曉，父皇原不知你是誰，只因我命影六親送密信上京，詢問父皇藥王谷之事，順便……請求父皇為你我二人賜婚，父皇方才得知你是白信后裔。

    至于加封你為縣主，是他念在你屢次救我性命才會如此。父皇能坦然告知藥引之事，便意味著他并無半分害你性命之心，你不要多想?！?/br>
    沈姝聞言，已顧不得被楚熠抓在手里的衣袖，更無心與他計較賜婚之事。

    她一雙杏眸灼灼看著楚熠：“那殿下能否解釋，云邊客棧的棋公公是皇上的人，皇上既無害我性命之心，為何棋公公會助趙司馬下毒，屢次害我哥哥？還有，前……”世。

    沈姝說到這，堪堪止住，杏眸盛滿了悲憤。

    她想說，前世他們沈家百余口性命，皆死在扶靈回鄉(xiāng)的路上，那些黑沉沉的靈柩，至今仍縈繞在她腦中。

    還有太極殿上吸她血的皇帝……

    這些都是前世發(fā)生過的事，又作何解釋？

    沈姝閉了閉眼，按下心底的悲憤：“總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無論圣人是要我的血，還是要我的命，悉聽尊便就是。只是，望圣人和殿下能念在我如此乖順的份上，饒過我父母族人的性命?！?/br>
    “父皇若當真只把你當成藥引，大可不必封你為縣主，更不會允諾我，賜婚于我二人之事?！背诔谅暤馈?/br>
    沈姝望著他，眼底一片漠然。

    在她“前世”的記憶里，那個吸她血的皇帝，也曾允諾她，讓她成為大周僅次于皇后，最尊榮的女人。

    與之相比，區(qū)區(qū)縣主又算得了什么。

    楚熠見狀，知她又想多了。

    他眸色微深，索性微俯身子，肅容看著沈姝，壓低聲音道：“就算九五之尊，也并非事事都能如意。棋公公之事，遠沒有想象中那么簡單。前日我收到消息，棋公公暴斃于云邊客棧里。大護國寺那晚，不止我險些遭人暗算，就連父皇身在太極殿，也險些中了毒。

    至今兇手還沒有頭緒，想必棋公公暴斃，也與這件事有些關(guān)聯(lián)。這幾日我頻頻出入宮里，便是要將事情查清楚?！?/br>
    “棋公公死了？”沈姝心里一凜：“你的意思是，大護國寺給你下毒的人，和太極殿給圣人下毒的是一伙的？”

    楚熠比了個“噓”聲的手勢。

    他坐直身子，看著沈姝鄭重道：“不管發(fā)生什么事，你只需記住，你的命便是我楚熠的命，有我在一日，必會護你一日。只要我活著，不管是父皇，還是其他什么人，都休想傷你分毫。我更不會讓你和你父兄丟了性命?！?/br>
    這番話，若是旁人說出來，沈姝大抵會付之一笑。

    可是眼前這人，是大周赫赫有名的戰(zhàn)神。

    戰(zhàn)神熠王，近十年以來，在大周朝每一個百姓的心里，是邊關(guān)安寧、國泰民安的象征。

    此刻，楚熠面容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