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一槍爆頭，就算現(xiàn)場放進頂級治療艙里也不行。

“白敬安下的手，這場他倆打得很慘，但合作有序，計算精確，下手又狠。

“火箭炮啞火是因為‘靜默者’，擊中夏天的是‘捕獸網(wǎng)’。他們覺得可以創(chuàng)造一位神祇，再勾勾手指，把他放到餐盤里。

“但如果你連想去cao什么和吃什么都分不清楚——”

身邊傳來輕微的動靜，白敬安轉(zhuǎn)頭看夏天。

夏天在做噩夢，白敬安自己噩夢做多了，一看就知道。

他陷進去時很安靜，只是盡量蜷成一團，身體輕輕發(fā)抖，頭發(fā)都汗?jié)窳恕?/br>
“夏天？”白敬安說。

那人陷在噩夢中，沒有回應(yīng)，白敬安伸手推他。

在他碰到他的那一刻，那人身體猛地繃緊，伸手去抓槍——

那一刻，他仍在夢中漆黑的地域之中，眼中滿是恐懼，不知夢到了什么，像是嚇壞了。

白敬安迅速按住他抓槍的手，一手壓在他的肩膀上，脫口而出：“沒事了——”

那人停止了掙扎，定定看著他，還沒完全清醒。

白敬安把他那綹垂下的頭發(fā)撥開。咫尺之遠的終端屏幕里，那些人談?wù)撍f得他好像知道所有的事，是撕裂黑暗的光明。但躺在他身邊的，只是一個嚇壞了的年輕人而已。

“我在這里?！卑拙窗舱f。

“小白。”那人咕噥道，聲音低沉而柔和，是半夢半醒間一個溫柔的確認。

“嗯?！卑拙窗舱f，“再睡一會兒?！?/br>
夏天縮回手，右手的指尖在他手上蹭了一下，從槍上抽回，閉上眼睛，再次沉入睡眠之中。

白敬安慢慢松開手，又轉(zhuǎn)頭看屏幕。

他感到胸口有某種巨大的情緒涌出來，哽住喉嚨，向外膨脹，他得努力才能控制住穩(wěn)穩(wěn)坐在那里。

他以前一定曾有過這種感覺，他必須守住的東西——

他的心里，那巨大漆黑的盒子清晰可見，在這片夜色中占據(jù)了一切。它一直在那里，他從來不敢打開。

他必須要守住的東西，就在里面，已經(jīng)變成了一盒……死掉的、腐敗和畸形的rou，供人觀賞和狂歡過，嘲笑和踐踏過……他看也不敢看一眼，想都不敢去想。

他坐在黑暗里，死死盯著屏幕，卻什么也看不進去。

那些人描述那場戰(zhàn)斗，說他們“耀眼得讓人無法移開目光”，說他們有多么強大，他們將無條件追隨。他不知他們說的是什么，只覺得自己歇斯底里又脆弱至極。

攝像頭還在對面，他沒敢再朝夏天多看，只感覺那人的呼吸拂過指尖，他把注意力集中在那里。夏天就在旁邊，活著。

這一次，他必須不惜代價守住。

夏天在將要凌晨時醒過來，燒已經(jīng)退去，看上去活蹦亂跳、精力充沛。

他把白敬安按到床上，說他最好睡一會兒，換他來守夜。

這事沒什么好謙讓的，他們都需要休息。白敬安接著睡了幾個小時，醒來時已經(jīng)天光大亮。

夏天正坐在他旁邊刷網(wǎng)頁，白敬安發(fā)現(xiàn)自己跟他靠得很近，還死死拽著他睡衣的下擺——夏天現(xiàn)在總是會多穿一點。

他抓得很緊，指節(jié)泛白，把衣料揉成一團，以致于他手指緊繃，一時間都伸不直。

他尷尬地把手收回來，夏天朝他笑，然后說道：“我得去趟衛(wèi)生間?！本吞麓才艿袅恕？瓷先ズ芗?。

白敬安活動了一下手指，去拿桌上的槍，努力不去想夏天是怎么各種想把衣擺拽出來，但是沒成功，又不想脫衣服，于是這么跟他耗到早上的。

真是一個尷尬的早晨。

第99章獵捕與守護（1）

那天上午很平靜。

這棟別墅久無人至，不過廚具和生活用品齊全，他們找到了一小袋精裝米，一些保鮮包裝叫不出名字的小菜，甚至還有加熱即食的點心，大概都是贊助商奉送的。

兩人湊合著用來做了頓飯，味道居然還不錯。

夏天中午時又開始發(fā)燒，看來納米機器人沒那么容易代謝，還在組織最后一場反撲。

除此之外，值得一提的，是他們檢查車子的情況時，發(fā)現(xiàn)半夜時分有人曾進入車庫，對車子進行了改造，裝了一系列的挾持程序。

——白敬安檢查了一下，那些人用開發(fā)商權(quán)限直接停用了攝像頭。這世界真是沒有一處安全。

那裝置不光能從外部控制車載程序，還內(nèi)置了麻醉氣體，并偽裝成了廠商標記的一部分，搞得異常貼合，估計得費不少勁。

“他們大概在幻想著我們坐上車子，”白敬安說，“發(fā)動引擎，很快就會陷入昏迷，醒來時，已經(jīng)躺在宴會桌上了的場景呢。”

夏天拿著果汁坐在副駕駛座上，白敬安已經(jīng)把儀表盤拆得亂七八糟，簡直是把車又全部重新組裝了一遍。

“現(xiàn)在車沒事了?！彼奶煺f。

“你怎么發(fā)現(xiàn)的？”夏天說。

“我只是一直在想，想讓我們?nèi)パ鐣?，他們會干些什么?！卑拙窗舱f，“再多查一下就行了?！?/br>
“你一直在想這個？”

戰(zhàn)術(shù)規(guī)劃轉(zhuǎn)過頭，夏天靠在車窗上看他，嘴角掛著個笑容。

他也朝他露出一個微笑，仿佛如陽光泄入，讓昏暗的車庫都變得亮起來。

“是的?！彼f，“這車沒事了?！?/br>
事情發(fā)生時，他們正在客廳商量接下來的行程。

夏天認為他們應(yīng)該出去弄點吃的，再搞點武器——以及武器的具體款式——白敬安認為他最好再去睡一覺。

正在這時，兩人突然停下動作，手放在槍上。

那個聲音隱隱響了起來。

有點像揉玻璃紙，或是餅干破碎的聲音，白敬安迅速站起身，一步閃到窗邊向外看。

開裂的聲音越來越密集，不是某一處被襲，而是從四面八方傳來。

夏天抬起頭，看到某種污濁的白色液體從墻縫中流下來，緊接著又是一道，并迅速匯成了一道河流。

無數(shù)道液體從天頂流下，目之所及所有的墻壁全部沐浴其中，空氣里有種甜滋滋的味道，白敬安看了三秒，把槍往后腰一插，一把抓住旁邊的應(yīng)急包——收拾了軍火、藥物和少量食物——說道：“清理劑。”

“清理劑？”夏天說。

他怔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

“建筑清理劑？”夏天說，“這是要拆房子？！”

他話音剛落，墻壁便已經(jīng)開始了腐蝕，邊角變形，一塊長條形的殘渣砰地一聲砸到地上，一綹陽光射進房屋。

——上城的房子用的基本全是清潔材料。在3D打印極其先進的現(xiàn)在，建筑的質(zhì)材各式各樣，但按規(guī)定都會混入清潔成份，畢竟上城的建筑變動極快，需要不斷地拆除和重建。這里的大部分房子都會在很短的時間里，變成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