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王敬塵晃了晃。王敬塵笑罵：“你們今天玩水玩得還不夠？”

“我哥他們學校都玩這種'水球'，左右衣服都濕了，來嘛？”

莊宇凡沒玩過這個，眼神里難得流露出一點期待和探究。

“要不要玩？”王敬塵問他。

莊宇凡點點頭。

王敬塵抓了幾個干癟癟的氣球，也跑去水龍頭灌水。

不多時，男女生混戰(zhàn)，互砸氣球。

灌飽了水的氣球砸在身上也不疼，一砸到身體就破，一群人渾身上下沒一處干的。王敬塵起先還護著莊宇凡，讓他有機會砸更多的人，但混戰(zhàn)開始沒多久，兩個人就分開了。

在男女雙方氣球所剩無幾、王敬塵宣告暫停的時候，突然聽到英子的一聲尖叫。

大家都嚇了一跳，往那邊跑過去。

只見英子站在莊宇凡一米遠，頭發(fā)滴著水，形容狼狽。莊宇凡身上也濕透了，白襯衫貼著身體，透明的布料印著胸口一片紅的網(wǎng)狀傷疤。

張牙舞爪，形狀猙獰。

一群人形成扇形圍在莊宇凡的面前。他們來看我出丑了。莊宇凡嘴唇動了動，到底什么也沒說，低著頭越過那扇形的外圍，一開始踉蹌了幾步，后來開始跑動，越跑越快。

英子意識到了什么，走過去拉住王敬塵說：“我，我不是故意……塵哥幫我解釋……我沒有那種意思……”

王敬塵看著莊宇凡跑遠，跟英子點了點頭，又對田蕊說：“我先回去，你們路上小心?！?/br>
田蕊也擔憂地皺著眉。

一群人不歡而散。

王敬塵先去了莊漫雪家。莊漫雪看到他，往他身后瞧了瞧：“怎么凡凡沒跟你一塊回來？”

莊宇凡沒回家？王敬塵匆匆丟了個理由，又失魂落魄地跑出去。他一路上又是擔心莊宇凡又是罵自己，一會兒在腦子里刷過新聞看的學生自尊心受到傷害自殺的報道，一會兒又安慰自己莊宇凡不同常人，不會的。

他跑了一會兒就停下，慌亂地想：“莊宇凡會去哪？他在這邊基本不出門，屈指可數(shù)的幾次還都是他帶他出去的，都是沒什么愉快回憶的地方，他不可能再去。”

王敬塵掐了把自己的腿，突然就想起了一個地方，馬上調頭往那跑去。

等他跑了約五百米，在村子的邊陲，也就是一大片綠汪汪的田地那看到了那個單薄的身影。

他抹了抹汗，鼻子一酸，差點沒掉眼淚：這小子在這呢。

他慢慢地走過去，穿過漫姨種的一畦畦空心菜，站到莊宇凡背后。

莊宇凡沒動，他自然知道有人靠近了，憑直覺也能猜到是誰，但他不想說話。

王敬塵抬步跨過田壟，坐在他身邊的綠草之上。

能找到這里，只不過是以前王敬塵跟漫姨去田里干活，莊宇凡跟過幾次，他說這里好，風景好，沒人吵，心情不好的時候是個絕佳去處。

兩個人并肩坐著，看著天際浮云發(fā)呆，看著落日把西天燒成大塊橘紅，須臾詭譎艷麗，五彩繽紛。

“我是不是很嚇人？”莊宇凡終于開口了。

王敬塵：“一點也不?！?/br>
莊宇凡：“我一直怕被人看到這里。”他用手指輕輕點了點傷疤位置，“姑母說我從小就獨，不愛跟人一起玩。那次意外之后我更沉默……我更不喜歡跟人說話了。我總擔心被人看見了這里，別人多看我一秒我就渾身難受，覺得他在嘲笑我，笑我是個——怪物。”

少年的聲音青澀，干凈，像眼前繞著田埂的小溪流，一眼就望進了河水的靈魂里。

王敬塵從沒聽莊宇凡說過這樣的話，對他這種粗神經(jīng)的人來說，他從來只知道莊宇凡很厲害很了不起，以后還會無所不能，雖然知道他在意傷疤，但沒想到他如此的在意，那傷疤幾乎成了一張巨大的厚重的黑色布匹，將他本來就不晴朗的世界遮天蔽日了。

王敬塵握緊了拳頭又松開，克制著情緒。他伸手攏過莊宇凡的肩膀，讓他挨著自己，心里難受極了：“以后，誰嘲笑你，我揍他。誰欺負你，我揍他。誰把你這個說出去，我揍得他不敢說話！”

很多年以后，我們會發(fā)現(xiàn)，輕易說出來的“以后”對現(xiàn)實毫無招架之力；然而就是極不輕易開口的“以后”一旦跟現(xiàn)實為敵時，也是負隅頑抗，非得你死我活才能有“以后”。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困得撐不住沒更。。今晚繼續(xù)更一章

第8章第八章

整個鎮(zhèn)就一所中學，初高中合體，這也就意味著大多數(shù)同學會在這里渡過六年，運氣不好留級的就得延長一點了。但要是夠優(yōu)秀，諸如莊宇凡、田蕊這樣的尖子生，完全能進入市高中。

分班的信息就貼在校門口的公告欄那，莊漫雪不放心兩個少年，說他們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她一大早就出來占個交學費的名額，免得這炎炎夏日的，熱壞了兩孩子。

王敬塵嘟囔一句，又不是豆腐做的。

莊漫雪聽見了，回頭瞪他，王敬塵趕忙陪笑：“我是豆腐做的?！?/br>
那一天果然是人山人海，這么多人的原因不是這中學的人數(shù)多，根本原因是學生家長有的來了兩三個，還有外地來的，要寄宿，拖家?guī)Э诖蟀“?，只差沒把床扛來了。

莊宇凡看著人潮就跟海浪一樣，退出來一個，一群人擁上去，他一路上的眉頭就沒舒展過。

雖然比大多數(shù)人小了一兩歲，但身高不輸人，在鶴立雞群的王敬塵身邊站著，也就矮那么半個頭。

他還有很大的長高空間。

確定了莊宇凡在一班，沒料到王敬塵也在一班，莊宇凡真吃了一驚：“你真和我同班??？”

王敬塵得意地笑，鼻孔朝天。

莊宇凡：“行了，你是怎么……你爸走后門了？”

王敬塵攬過他在他耳邊說：“我爸托了關系啊，怎么樣，開心吧？”

莊宇凡很認真地點頭：“非常開心的?！?/br>
路上遇到田蕊與英子，四個人有些尷尬，一時不知道說什么，還好莊漫雪突破重圍，拿著一張表格邊扇風邊抱怨：“這一上午比我去地里干一天都累，走了，我們回家?！?/br>
王敬塵跟田蕊她們揮揮手，調皮地走了。莊宇凡心情太好，竟然沖二位同學笑了笑跟了上去。

看他們走了幾米遠，英子問：“蕊兒，他應該不會生我的氣了吧，他還還對我笑?！?/br>
田蕊捏捏她鼻子：“那就是不生氣了。你干嗎看著他會臉紅??？老實交代！”

初中離莊宇凡的家不遠，騎自行車也就十來分鐘的路程，但是離王敬塵的家就太遠了，得乘公交車，運氣好也是十幾分鐘的事，但運氣不好就難說了。

莊漫雪在幫莊宇凡檢查他要帶回家的衣物，嘴上也沒閑著：“塵塵他爸本來是跟你爸說好了，到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