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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徐春鴻雖然清白,此后也再難抬頭,終日沉默寡言,不與西園中任何人來往。賞眉、玄波都是攝政王街頭縱馬時搶回府來的平民子弟,入府以后才改了名字,石磊則是他秋季田獵時從軍士中挑來的。吉祥與如意同是青樓出身,原名叫竹音,入府后改名吉祥,討個口彩。暮雨入園還在清平之后,一入西園便想方設(shè)法爭寵斗勝。攝政王大約是覺得新鮮,任他在西園中飛揚跋扈,也不加約束。只是有一次在床上也鬧脾氣,惹惱了攝政王,被抽了十鞭,這才收斂了些。靳遠是禮部尚書的小兒子,攝政王去他家赴宴,看中了這個孩子,第二天人便送到了府上。含墨則是安定侯柳子丹從西定帶來的的書僮,雖然入了府卻沒召過幾次,看來還是人質(zhì)的成份大過男寵。李越只覺頭疼。把書一推道:“這事不急,怎么查,容我再想想。走,我先送你回西園??茨氵@樣子,這幾天也沒好好休息吧?回去補一覺?!?/br>兩人出了書房,還沒走到西園,便聽到園中亂糟糟一片,簡儀眉頭一皺,就想進去,李越輕輕把他一拉,翻身輕快地跳上墻頭,回身伸手把簡儀也拉了上去。簡儀往園子里一看,立時皺起了眉:“又是暮雨!”李越還真是第一次知道哪個是暮雨。暮雨眉目秀艷,略有幾分男生女相,此刻雙眉倒豎,卻也有幾分英氣:“衛(wèi)清平,你當你是什么東西?世家出身?呸!你一家老小滿門抄斬,就剩下你一個茍延殘喘。喪家之犬,還抖什么威風?你以為你比我們好多少?長音青琴再不濟,也是丞相和太后送來的,不比你這條喪家犬身份低!”清平斜靠在樹蔭下的竹榻上,面前清茶一杯,手中還握了本書,神情既無惱怒也不羞愧,淡淡一笑,道:“暮雨公子這話說得有趣。大家同是殿下的人,還要分什么身份高低不成?”暮雨秀眉一揚,冷笑道:“話說得倒漂亮!衛(wèi)清平,別裝模做樣了。誰不知道,青琴長音若有什么好歹,就沒人來分你的寵了不是么?”清平泰然自若,隨手又翻過一頁,淡然道:“暮雨公子這話就更奇怪了,西園里爭寵斗勝的另有人在,清平自認還沒有這份能耐,也做不來這些手段?!?/br>暮雨臉色驀然漲得通紅。西園中人誰不知他進府來便著意爭寵,清平說的另有人在正是指他。清平閑閑翻著書,嘴角帶笑,又似懶散,又似譏刺,正眼也不看暮雨一眼。兩人對峙片刻,到底還是暮雨沉不住氣,一伸手,嘩地掀翻了清平面前的竹幾。幾上茶杯滾落,清平一彎腰,將茶杯在半空穩(wěn)穩(wěn)接在手中,頭也不抬,淡笑道:“暮雨公子好大的火氣。秋氣干燥,當心上火傷了身體?!?/br>暮雨惱得面紅過耳。西園中不少男寵都趴在窗戶上看著這場好戲,越發(fā)面子下不去,咬牙道:“衛(wèi)清平,你別一幅自命清高的模樣。到了王爺床上,還不是一樣的下賤!”清平臉色微微一變,清淡的面具也開始破裂,冷冷道:“可惜這份下賤,還有人趕著想要呢。”暮雨也冷笑道:“不錯。我是趕著往上送,可是我再賤,也只是王爺一個人的,不比有些人,千人騎萬人壓的早成了習慣!”清平臉色霎時慘白。李越從墻頭上看過去,只見他手上握的書也在微微顫動,不禁皺了皺眉,心想這兩人吵得實在不見得高明,正想現(xiàn)身阻止,忽聽一個極年輕的聲音脆生生地插口:“暮雨公子今天是怎么啦,怎么給長音青琴二位說起好話來了?我還以為長音的事也是暮雨公子報告的呢?!?/br>李越循聲一望,說話人錦衣繡袍,穿著與其他男寵并無二致,年紀卻是極輕,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圓圓的臉還帶著幾分男孩子的稚氣。簡儀輕哼了一聲,道:“含墨怎么也摻和進來了?”暮雨臉色也變了變,似乎含墨這句話比清平更刺到他的痛處,怒道:“柳含墨,我可沒有跟你說話!”含墨往樹蔭下一站,滿不在乎地道:“暮雨公子是沒有跟我說話,不過你這么大的聲音,我還以為又是那年情景重現(xiàn)了,所以出來看看。”李越聽得稀里糊涂,道:“暮雨說的是什么事?”簡儀低聲道:“那年徐春柳和章樸的私情,是暮雨來告發(fā)的?!?/br>李越哦了一聲,不由有些反感。再看下面,暮雨已有幾分狼狽,慌亂之下有些口不擇言:“柳含墨,別以為你主子是安定侯就有什么了不起。別說你,就是安定侯本人,不也得自己送上門來!”含墨面色一變,尖聲道:“暮雨,你嘴里放干凈些!你又算什么東西,除了告密,你還會干什么?別著急,徐春柳和章樸的鬼魂說不定還在這園子里沒走,等著接引你呢!”暮雨臉色變得煞白,一雙秀媚的眼睛左右轉(zhuǎn)動,似乎怕身邊突然會鉆出個什么來,勉強道:“你,你別胡說八道……”含墨占了上風,冷笑道:“你怕什么?不是你送了他們千刀之刑么,怎么這會又怕了?他們走了半年多,也不曾給你托個夢來?”暮雨臉色更白,踉蹌倒退幾步,神情掩不住驚慌失措,嘴唇顫動幾下,終于轉(zhuǎn)身便走。含墨不依不饒,對著他背影大聲道:“暮雨公子何必走那么急,難道房里有人等你回去同飲不成?他們兩人正好,再加你一個就多了吧?”暮雨腳下一絆,明明到了門前,竟然不敢進去,臉上神情似乎馬上就要哭了出來,全然沒了方才的潑辣勁。李越搖了搖頭,伸手圈著簡儀的腰,縱身從墻上跳了下來,道:“熱鬧得很??!”園中眾人見他冷不丁冒了出來,都嚇了一跳,趴在窗戶上的幾個人立刻悄沒聲息地消失了,含墨臉色也變了變,不由自主后退一步。暮雨像見了救星一般,飛快地撲到李越懷里,兩手緊緊抓著李越,聲音里也帶了哭腔:“殿下—”李越只覺他兩手冰涼,渾身顫抖,看來竟真是嚇得不輕。本來有些反感,現(xiàn)在倒有點可憐他,隨手輕輕摟了摟他,道:“好了,沒事了。不用怕,世上哪有什么鬼,不要自己嚇自己?!?/br>暮雨兩手攥得死緊,頭鉆在李越懷里不敢抬起來。李越不忍心推開他,只好輕勸拍拍他后背,睨了含墨一眼,道:“鬼故事講得不錯???”含墨稍稍瑟縮了一下,又直了直腰:“冤氣不散,結(jié)而為鬼。殿下不相信嗎?”李越失笑:“小家伙,青天白日,講瞎話倒還一本正經(jīng)。好了,不要再鬧了,回你的房間去。”含墨抿緊嘴唇,狠狠盯了暮雨一眼,扭頭走了。李越手上輕輕拍撫著暮雨,眼光已經(jīng)轉(zhuǎn)向清平,漫不經(jīng)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