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將目光移到她身上，他蹙著眉頭打量她。

    什么意思？難道也對她起了疑心？天地可鑒，她于心然雖然喜歡隔岸觀火、幸災(zāi)樂禍，可絕對不是那種暗下毒手的卑鄙小人，更何況她毒殺絨兒做什么？！她喜歡絨兒還喜歡不過來呢！

    氣鼓鼓地瞪向皇帝，她是清白的，少冤枉好人了！

    見了她這模樣，原本穩(wěn)重肅穆的皇帝突然無聲地笑了，只是那笑容才浮現(xiàn)便消失無蹤，很快移開視線。

    還嘲諷她？！

    驗了許久，院判終于將銀針從糕點之中拔出，蓋棺定論道，“皇上，臣驗完了，糕點無毒。”

    “怎會無毒？！”皇后首當(dāng)其沖拍案而起，碧綠玉鐲與桌面碰撞發(fā)出刺耳的聲音。

    銀針并未有任何異樣。于心然神情頓時明媚，心情也跟著柳暗花明。紅豆糕是好的、是好的，她賭贏了。

    壓抑住心中激動心情看向皇帝，正好對上他的視線，還想關(guān)她去宗人府大牢？做夢去吧。

    隨后，于心然臉色一變、神情悲傷，從袖口中掏出絲帕，有模有樣地啜泣起來。真是好險，若銀針發(fā)黑了，她定在劫難逃。

    身旁的大太監(jiān)立即過來安慰，“貴妃娘娘得了清白，該高興才是，莫再委屈。”

    這一句徹底叫皇后沒了臉，方才可是她信誓旦旦地確定糕點含毒，還說什么若這點子事都弄錯，無顏再當(dāng)皇后了。

    “怎么會這樣？”容嬪方才哭得最響，恨不得鬧得所有人都知道，她還特意來找皇后主持公道，要知道皇后可是一把雙刃劍啊。

    她滿臉驚慌地看向皇后。

    皇后只當(dāng)自己受了容嬪蒙騙，當(dāng)眾顏面掃地，頓時冒火，揚起手就往她頭上打，“敢欺騙本宮！來人，將容嬪拖去御花園，賞她三十個耳光！禁足半年，不準(zhǔn)跟去幽州?！?/br>
    “我的絨兒就是吃了這碟子糕點才死的啊，這不可能啊，不可能沒有毒的?！比輯灞揪捅瘋^度失了神智，此刻又被皇后記恨上了，皇后還說不讓她去幽州了？

    容嬪哪里肯束手就請，連滾帶爬地?fù)涞交实圩氵?，“皇上，您寬恕臣妾吧，臣妾是一時想差了。當(dāng)時臣妾抱著絨兒去芙蓉軒找貴妃說話，絨兒不小心吃了貴妃的糕點，后來它就抽搐不止，臣妾只當(dāng)是那糕點的原因。是臣妾弄錯了！臣妾認(rèn)錯，皇上寬恕臣妾?！?/br>
    于心然怔怔地看著容嬪哀求的可憐模樣，若驗出來有毒，如今大概是自己跪在地上求饒?？伤箦e了人，即使皇后罰得是淑妃，皇帝也絕對不會為她說半句話。后宮的女人由皇后管束，容嬪既然選擇將事情鬧開，便要承受后果。到了這地步，即使皇帝再偏愛誰，也必須按照規(guī)矩來。

    “你不是說糕點是貴妃賞賜給你的嗎？怎么樣又成了你的貓去芙蓉軒吃的！”皇后神色凜然，終于發(fā)覺容嬪滿嘴胡話一直在利用她泄私憤。

    “嬪妾......”

    “還不將她拖出去！重重打她五十個耳光！”皇后氣極了。嬤嬤們二話不說擒住容嬪，拖著她去御花園懲罰。

    于心然心里再無一絲喜悅，唯剩后怕。

    至于皇后，如此高傲之人絕不會對她有絲毫歉意，挺直了脊梁道，“你既沒下毒，方才為何不食？”

    縱然心里有一堆話，也不會蠢到與皇后爭辯，“臣妾膽小，臣妾知錯了。”

    月華殿素來門庭冷清，妃嬪們皆畏懼皇后。既然此事已經(jīng)分明，她也不欲久留，行禮告退。皇帝也要走，她只能跟在他身后出了芙蓉軒的大門。

    不知為何，皇帝沒有坐上龍輦，于心然只能繼續(xù)跟在他身后，兩人靜默無言到了岔路口，她要朝東走，而皇帝則要往西走。再見大抵要在半年之后了。

    “臣妾恭送皇上?！?/br>
    皇帝輕嗯了聲，帶著宮人往御書房的方向走去。

    他怎么什么話都不跟她說就走了？于心然最后看了眼皇帝的背影，才轉(zhuǎn)而朝著芙蓉軒的方向。已過晌午，頭頂?shù)呐栻?qū)走了寒意，路兩邊的絳色宮墻上人影斑駁。

    其實并不奇怪，不真誠、不對等的兩人，能對彼此說什么呢。

    皇帝行到下一個路口轉(zhuǎn)彎處，忽得停下來吩咐，“不要聲張，取那疊糕點叫人再驗?！贝筇O(jiān)立刻應(yīng)聲去辦。

    ***

    回到芙蓉軒，于心然累得直接脫了外袍鞋襪滾到塌上小憩去了，直到傍晚才醒。

    “娘娘，我們并未尋到那個小宮人。”一喜伺候著她穿衣。

    “不必找了，這事已經(jīng)過去?！?/br>
    一喜不敢再提，命人傳膳進(jìn)偏廳。

    她腹中匱乏，待膳食布好之后便執(zhí)筷子用起來，不遠(yuǎn)處宜枝與一喜嘀咕起來。

    “怎么了？”

    宜枝回道，“娘娘，奴婢可能撞鬼了？奴婢去內(nèi)務(wù)府的要了名單，一一比對容貌，早上撞見的灑掃宮人竟然并不在名單之上。奴婢又找了從前一同當(dāng)值的宮人詢問，也找不出她。而且內(nèi)務(wù)府的灑掃宮人，近日并無調(diào)動?！?/br>
    找不到人，這也太湊巧了。于心然放下手中的象牙筷子，突然回想起白日里醫(yī)女說的句話，她說貓兒像是發(fā)了心疾。

    “這怎么還有糕點沒清理干凈？”一喜忽然從桌邊撿起樣?xùn)|西，要出去扔了。

    “等等，別扔?！?/br>
    于心然起身繞過桌子，認(rèn)出這半塊是絨兒從嘴里吐出的紅豆糕。

    “糕點放下，你去太醫(yī)院將張?zhí)t(yī)叫來?！庇谛娜环愿溃熬驼f我身體不適，即使他今日不當(dāng)值，也叫他務(wù)必進(jìn)宮?！?/br>
    有一種莫名的強烈感覺，糕點里絕對有問題，只是御醫(yī)沒驗出來罷了。

    明日便要啟程去幽州，太醫(yī)院只留了一人當(dāng)值。張?zhí)t(yī)特地從宮外趕來，“娘娘有何不適？”

    “你試試這半塊糕點中能驗出什么毒？”于心然指了指。

    宜枝將碟子里的半塊糕點遞過去。

    張?zhí)t(yī)也取了銀針試探，結(jié)果和院判在月華殿驗并無不同，“娘娘，這糕點無毒?！?/br>
    這個結(jié)果，于心然料到了，“有沒有什么毒，是銀針驗不出的？食之，人像心疾發(fā)作一般抽搐而死?！?/br>
    “這......臣只精通醫(yī)術(shù)，對于毒藥，知之甚少。”

    張?zhí)t(yī)醫(yī)學(xué)世家出身，不可能只這點本事。

    “上次本宮疑有孕，張?zhí)t(yī)欺君，本宮可是幫著遮掩了不少?！?/br>
    張?zhí)t(yī)面露為難之色。

    “皇上看重子嗣，若知自己因此事被愚弄......”她端起貴妃的架子。

    “臣萬萬不敢欺君，更不敢愚弄皇上，臣當(dāng)日就是看出皇上一直希冀娘娘懷上龍?zhí)?，怕皇上生怒，才不敢貿(mào)然判定！求娘娘開恩！”

    “太醫(yī)在這說了實話，本宮絕對不透露半句?！?/br>
    “這......”張?zhí)t(yī)糾結(jié)了片刻，終于開口“銀針驗不出、能令人食之如心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