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那個心。

    如果按照系統(tǒng)規(guī)劃的路線，該到大成時，蘇陽也不會止步不前，順其自然就會踏出那一步，她對人間沒有留戀。

    然而意外出現(xiàn)了。

    蘇陽……茵蒂克絲·馮侖有了對珍愛孩子的父母……若只是這樣，瑜不掩瑕，夏多布里昂對孩子的放任自流，波利娜對孩子的偏執(zhí)掌控，都沒辦法動搖蘇陽的內(nèi)心，偏偏她還有個看透她大半的兄長夏布羅爾，在面對未知的恐懼焦慮下，心心念念想將meimei限制在“人”的范圍之中。

    莫莉起了個好頭，在蘇陽心中撬開一角，也給了夏布羅爾機會。

    從此，蘇陽看到了父母的好，感受到了父母的愛，即使波利娜在人格上有缺陷，不是什么高大尚的女性，卻有一腔蘇陽不曾感受過，系統(tǒng)也給不了的母愛。蘇陽在這份母愛之下，終于腳踏實地，開始看向身邊的人。

    她成長的速度太快，快過了系統(tǒng)的預(yù)料與掌控，她的心境又在意外中改變。

    所以當(dāng)蘇陽面臨跨出一步就能成神的境況，反而止步了。

    本來蘇陽應(yīng)該能有不少時間好好考慮這件事，克洛諾斯卻壞心眼地直接給了她“母神心臟”。

    這一小片“星辰”充滿了屬于法則的能量與誘惑力，存放哪兒都不合適，帶出去能掀翻整個深淵，尤其蘇陽還是個在深淵風(fēng)尖浪口上的“唯一人類”。

    她的時間不多了，最好現(xiàn)在就能得出個結(jié)果。

    三個殘片，三個神格。

    她的三個老師，她的三個掌控者。

    從過去的選項里就能看出來，這三個殘片有自己的個性與想法，雖然他們依托于蘇陽存在，協(xié)作合力培養(yǎng)蘇陽，但他們給出的選項也有各自的立場傾斜，引領(lǐng)蘇陽是當(dāng)個善神還是惡神。

    有時候選項只有兩個，也許是他們中的誰沒什么要求，便不出選項；有時候選項有四個，也許是他們中的誰想要放寬對蘇陽的限制……可人本該有無限的選擇，而不是三四個以內(nèi)。

    蘇陽靜靜站立在克洛諾斯的神座之前，她似乎下定了決心，而系統(tǒng)已經(jīng)無法讀取她的思維。

    “母神心臟”被她輕輕捏在手中，吸引力仍在，蘇陽很冷靜地克制了吞噬的渴望，開始疏導(dǎo)“心臟”內(nèi)蘊藏的能量。

    如果蘇陽想要回到埃羅大陸，她勢必要用這份能量去沖擊深淵大門，又或者直接在深淵打出一個洞供她穿越。以蘇陽自身的實力水準(zhǔn)而言，能讓她通過的洞，也必然能讓其他惡魔通行，這顆心臟并沒有足夠的能量，讓她在開門或開洞之后，再把通道封上。

    如果蘇陽想要剝離系統(tǒng)，湮滅殘片，剩下的能量也不夠她回家，等她能回家了，她不再是“人”，不再是父母的女兒，不再是兄長的meimei，不再是弟妹的jiejie，那里也不再是她的“家”。

    所以她選了一個更迂回、更繁瑣的路線——修改規(guī)則。

    以“凡物之力”想要修改規(guī)則，別說難不難，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因為“凡力”生于規(guī)則，永遠(yuǎn)不可能跳脫規(guī)則，凌駕于規(guī)則之上。

    但用“母神之力”就很簡單了，規(guī)則生于“母神之力”，順應(yīng)“母神之力”，這就是唯一至高神的力量和權(quán)能。

    這個世界并非蘇陽前世的那個世界，沒有那種宇宙大爆炸的概念，連宇宙也不存在，這就是神創(chuàng)造的渾然一體的世界，空間與空間與空間互相交疊，完全不是一回事。

    蘇陽的眼眶開始滲血，口鼻耳也溢出了絲絲血痕，她感覺自己的眼珠、大腦、內(nèi)臟都在融化，但即使如此她也不會死，因為她會長出新的器官取代融化的部分。

    深淵所有的惡魔開始變化，他們感受到了強大的規(guī)則之力，蠻不講理地改變著他們的深淵，改變著他們自身，讓他們痛苦不堪。

    惡魔們掙扎著向無盡海靠攏。

    早在無盡海附近的別西卜、伊齊爾、娜塔莎跪倒在地上，覺得自己里里外外都被犁了一遍，仿佛皮rou被完整掀開翻了一面又蓋回去，身體被剖開塞了些未知物，又似乎如同軟泥被揉搓成別的形狀。

    當(dāng)蘇陽停下修改的時候，她的眼眶空空一片，混雜著血液，還不斷流著不知名的濃稠漿水。

    但她并不覺得視野受到阻礙，即使沒有眼珠，她也能清晰“看”到周圍的一切，包括身后。

    不只是深淵產(chǎn)生了巨大的震動，埃羅大陸那邊同樣在震顫，差別大概就只在于埃羅的生靈自身沒有被規(guī)則之力籠罩。

    世界被蘇陽一拍腦門，犁了一遍。

    她的面前出現(xiàn)了新的“路”，蘇陽踏出了最后一步，抵達(dá)神國。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佛了，女主也佛了。

    第89章 終章

    約瑟海姆雕刻完最后一筆, 微笑的“陸乃”栩栩如生，若非那明顯的木材質(zhì)感，這雕像跟真人也不差多少了。

    他站在“陸乃”面前, 凝視良久……直到遠(yuǎn)處龍嘯傳來，他才如夢初醒般, 緩緩離開了這間滿是“陸乃”的木屋。

    貝妮隨意地將夏布羅爾丟下, 所幸夏布羅爾本身是個高階戰(zhàn)士，半空卸力翻轉(zhuǎn)了幾圈, 安然落地, 不然摔死都有可能, 實在不能指望經(jīng)常把弟弟丟著玩的龍族, 去體貼人族的柔弱。

    貝爾倒比自家jiejie溫柔些，他“輕輕”放下了爪中的大竹籃, 沒把竹籃里的人給震暈。

    見到約瑟海姆過來, 夏布羅爾剛想說什么，便被貝妮急急地推開, 搶先問道：“你找到陽陽了??？”

    約瑟海姆笑著點點頭，“人來齊了, 我們準(zhǔn)備開始吧?！彼麕е娙饲巴缫旬嫼玫哪Х嚽啊?/br>
    艾斯維爾和艾凡震驚地看著那個魔法陣，雖然心中有預(yù)料, 但真的見到, 還是猶豫了起來。

    貝妮仔細(xì)瞧了瞧，龍族的傳承記憶中也有這個魔法陣, 只是以她的魔法階級施展不了：“這是獻(xiàn)祭施法者的‘尋人秘術(shù)’？”

    “沒錯?！奔s瑟海姆淡定回道?！皩と嗣匦g(shù)”顧名思義, 就是專門用來找人的，在過去曾有非常重要的人迷失在空間裂縫之中，某位大魔法師創(chuàng)造了這個魔法, 將那位重要之人尋回，可說極限一換一，其中取舍端看內(nèi)心。

    除了需要獻(xiàn)祭的施法者，還需要與被尋之人有深厚羈絆、rou`體強度耐得住短時間的次元風(fēng)暴之人。

    了解此法的人臉色皆變。

    不管怎么看，在此處的人里，只有約瑟海姆符合施法條件——他要用自己的命，換蘇陽回來。

    “大長老……”艾斯維爾似乎想要勸他。

    約瑟海姆抬手制止了他接下去的話，平靜笑道：“我活得夠久了，這個世界需要茵蒂克絲，不管是遠(yuǎn)方的戰(zhàn)場，還是暗中的亡靈法師，她在，大部分問題都能迎刃而解?！?/br>
    艾斯維爾急忙道：“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