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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啊。為什么赴盡了全力,得到的卻是這樣不堪的結(jié)果。老天爺,是不是我這樣的人,命如草芥,不配得到幸福?這些年來,一直樂觀豁達(dá)地活著的段時瑞被一種深深的疲憊感吞沒了,這幾天來他面對南希一直身負(fù)厚重的盔甲前行,他感到累了,他不想玩了。“……南希,你究竟想要干什么?!?/br>他開口問,聲音比想象中沙啞。南希愣住了,抬頭看著他,表情突然變得很奇怪。形狀優(yōu)美的薄唇抿緊了又松開,睫毛抖動,眸光閃爍不定。仿佛接下來的話,非常重要,會一次性交出他所有籌碼。“時瑞哥,我喜歡你,我……想追你。但除了天天坐在那里看著你,我還想不到該怎么做……”這個當(dāng)初勾引人起來信手拈來的青年,此刻瓷白的面容竟流露著一絲笨拙的羞澀。猶如猛虎無意中得到一件從未見過的寶物,人類遺留下來的花環(huán),它低頭嗅了嗅,小心地探出鋒利的前爪,又縮起,無措地圍著它轉(zhuǎn)圈,心生歡喜,卻不知如何觸碰這樣柔軟而美麗的事物。對付獵物,從來只需要猛爪與利齒,從來沒有誰教過它有一樣?xùn)|西,不能裹腹,脆弱無用,有時甚至能讓它疼至肺腑,但需要付出真心溫柔以待。他不是玩弄感情,而是不懂感情。既不知所起,又談何珍惜。當(dāng)他終于大徹大悟的那一刻,他得到了愛情,也同時失去了。那曾經(jīng)溫柔的人已經(jīng)不要他了。“……這也是你的手段之一嗎?”段時瑞冷靜的聲音響起,不含任何感情。南希的瞳孔一縮。“像在鬼屋時那樣替我出頭,然后真情告白一番,等我像個傻子似的感激涕零以身相許?你他媽以為我會上第二次當(dāng)?”南希沉聲解釋:“時瑞哥,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這么做完全出自本心,剛才那個人——”“那我謝謝你啊。”段時瑞諷刺地打斷他,“不過同樣是覬覦我的屁股,你南希又高尚到哪里去?難道憑你長得比較帥嗎?可惜在我眼中,你們都是一樣的——一樣的惡心透頂。”南希臉上霎時一片死白。白得近乎透明,仿佛輕輕一碰,便會碎掉。“你走吧,不要再來了。還是說死纏爛打也是你‘游戲’里的一部分?”“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了,我不想奉陪了,你所謂的‘喜歡’——太廉價了,我不稀罕?!?/br>段時瑞不再看他,推門走出了休息室。若他段時瑞真有能耐能使浪子回頭,他也不想要了。希臘哲人赫拉克利特說過,人不可能兩次同時踏進(jìn)同一條河流,因為水會流動,當(dāng)踏進(jìn)第二次時,就已經(jīng)不是同一條河流了。在他看來,不過是甘愿沉溺的人的自欺之言罷了。試問,一個曾經(jīng)溺水的人,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瀕死恐懼的人,又如何再次去擁抱大海。當(dāng)晚南希沒有等到打烊就走了。段時瑞像往常一樣呆到十點,把店里衛(wèi)生搞好后和同事們揮手作別,然后緩步走向地鐵站。中途他的手機(jī)響了,是一個陌生來電,他猶豫了兩秒,按下通話鍵:“喂?”“段時瑞是嗎?”那邊的男聲聽上去很不耐煩,“我是南希的發(fā)小,梁慎,之前在游樂場見過?!?/br>“什么事?”“南希在這喝醉了,一直念叨著你,不停地喝不停地喝,怎么勸都勸不住,你能過來一趟嗎?!蹦沁厧缀跻獋鱽砟パ缆暋?/br>“抱歉,我跟他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段時瑞淡聲說完,掛斷了電話。在走出地鐵站時,梁慎的電話再度打來。“我再問一遍,你能不能過來。你再不過來,保不齊會出事?!?/br>梁慎壓抑著火氣,咬牙切齒地說道。段時瑞皺眉:“梁先生,我說過了,我跟他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如果他有什么事需要幫助,你應(yīng)該撥打110或者120,再見?!?/br>穿過校園走回到宿舍時,手機(jī)鈴聲異常焦躁地響起。“——姓段的!你究竟對他說了什么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不然他不會變成這樣!他再喝下去要進(jìn)醫(yī)院洗胃了!”“你再不過來就要出事了!段時瑞我告訴你,我兄弟要有什么三長兩短我唯你是問!憑我和他十幾年的交情,要真出事了我他媽絕對弄死你!”這回梁慎是真的動怒了,顯然情況不容樂觀。段時瑞用力閉了閉眼。“……給我地址?!?/br>他只是不想見他,倒不是想置他于死地。二十分鐘后,他走下出租車,抬頭仰視眼前璀璨華貴的建筑物。據(jù)聞這里普通級別會員每年的入會費就是二十萬人民幣,要不是來找人,也許他這輩子都不會踏足這種場所。大堂的侍者似乎提前得到了通知,彬彬有禮地將他恭迎進(jìn)內(nèi)。里頭的裝修大氣澎湃,頭頂上的天花板高聳入云,顯得視野尤其開闊,一側(cè)大面積的落地玻璃窗外是一眼望不到邊的泳池,水面在夜色下泛著寶藍(lán)色的幽光。一路上,有行色匆匆高談闊論的上流人士,有摟著年輕男孩朗聲大笑的老頭子,也有從虛掩的門后泄出的或壓抑或yin靡的縱欲聲。夜色深濃,浮香掠影。權(quán)利,金錢,欲望的氣息在空氣中每一個角落飄蕩。段時瑞一身半舊的T恤牛仔褲,一路上猶如一只被卷進(jìn)龐大游動魚群里的水母,被鋪天蓋地的格格不入包圍。找到包廂號,他面無表情地推門進(jìn)去,里面出乎意料的安靜。空氣很渾濁,充斥著刺激的酒精與尼古丁味道,他下意識皺起眉毛。一室狼藉,杯盤錯倒,南希爛泥似的靠在沙發(fā)上,手握著一個空酒杯,嘴里念念有詞地伸手搶奪梁慎手上的酒瓶,而梁慎左閃右躲應(yīng)付酒鬼,一臉的恨鐵不成鋼。“cao!你要的人來了!別再他媽喝了,再喝人要廢了!”梁慎沖著南希耳邊大吼,恨不得直接扇他兩巴掌,為了個打炮的搞成這副鬼樣子,太他媽丟人了,“你來搞定他吧,我沒轍了?!彼v地捏著額角,起身沖段時瑞說著。段時瑞沉著臉走到南希面前,利落地奪走他手里的酒杯。青年兩頰緋紅,漂亮的眼眸里瞳孔渙散著,已然醉得神志不清。他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頭看向站在面前的人。“南希,鬧夠了,停止。”這個人……是誰……為什么聲音這么熟悉……南希迷惘地仰頭看著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