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像年少時那般露出不以為然的笑：“表現(xiàn)得好唄。”

誰想在下個剎那迎接他的，并非是驚喜的問候與思念的吻，而是毫不節(jié)省力氣的狠狠的一拳。

沈牧懷里的食材全部都掉在地上，人也后退出傘，用與他毫不相稱的聲嘶力竭大喊道：“為什么要認(rèn)罪！為什么要去坐牢！為什么！你答應(yīng)過我會堅持到底的！你發(fā)過誓，如果屈服就再也不來見我！滾！別出現(xiàn)在我面前！”

這些話早就想說了，卻始終沒機會。

此刻不喊，就像少掉份對漫長焦灼的交代。

他并沒有痛哭，表情卻扭曲到比哭泣還要失控，像是個停滯太久而壞掉的機器，已經(jīng)沒辦法正常運轉(zhuǎn)了。

人是多么脆弱的生物啊，當(dāng)把自己僅有一次的大好的時光都搭在厄運中，任誰都堅強不起來。

男人扶著泛起血腥味的嘴唇，冷聲回答道：“我是食言了，但我食言也要見到你，就算讓我死，我也得死在你身邊?！?/br>
“秦深……”沈牧念出這個幾乎消融在內(nèi)心深處的名字，茫然地?fù)u著頭，然后緩緩地蹲到地上，撿起雨水中的雞蛋和青菜，一點一點往袋子里裝。

秦深也隨著單膝蹲下，拿起臟掉的掛面說：“今天是我生日，你沒忘，原來講好每年都給我煮長壽面的，結(jié)果到現(xiàn)在我卻只吃過一碗?！?/br>
沈牧白皙的手指握緊了菜葉，然后將其放好，輕聲道：“我和你不一樣，我說到的事都會做到，面我煮了，是你沒來吃。”

秦深用力握住他的手腕：“今年我想吃，以后每年都想吃，你還愿意給我煮嗎？”

天氣預(yù)報并沒有說今天下雨，但頭頂黑暗的天幕卻像漏了似的，傾瀉下洪水般的大雨，狠狠地灌入這座城市，落在黑傘上發(fā)出掩蓋住所有心聲的巨響。

——

上了年頭的建筑常在陰霾的日子里散發(fā)出潮氣。

失魂落魄的沈牧打開位于一樓的房門，遲疑之后才開燈讓了路。

他的衣服當(dāng)然都濕透了，打傘的秦深也好不到哪里去。

黑傘依然滴滴答答地淌著水，讓家教良好的秦少爺無法任其隨意擱置。

“丟在那里吧，無所謂。”沈牧的頭腦至此都是空白的，干巴巴地講過這句話，便把塑料袋放在桌上。

身后終于傳來防盜門關(guān)閉的聲音。

沒有任何追憶，沒有任何溝通。

下一秒，還在因秋雨而發(fā)抖的沈牧就被強迫性地抱住。

秦深長得比當(dāng)年更高挑了，吃過七年苦后也不再是嬌氣的貴公子。

他幾乎是野蠻地扯掉了沈牧的格子襯衫，而后便拉開他濕到狼狽的褲子，一下把心心念念的人壓到了餐桌上。

沈牧的白背心被撩到胸上，因為對方惡意而煽情的揉捏而氣急敗壞：“你瘋了嗎！松手！來找我就是為了這個嗎，那你不如繼續(xù)去坐牢，當(dāng)一輩子囚犯好了！”

桌邊的的馬克杯和盤子被打到地板上摔個粉碎。

但秦深絲毫不打算退讓，轉(zhuǎn)而將沈牧摔進沙發(fā)，撩開額前惱人而濕潤的劉海，重重地壓下去親吻住他不停咒罵的唇，含糊著說：“我就是來干這個的……我就是來找你過日子的！”

沈牧的呼吸徹底失控，心頭的苦和眼前的茫然逼得他發(fā)出溺水般的哽咽。

秦深這才捧著他的臉稍微離開點距離，輕聲道：“別哭，白錦帛死了，他們都要死，再沒有人能分開我們了?！?/br>
“哭你媽！”沈牧抬手就是一個耳光，他向來不會包容秦深的任性、此刻更加無法包容，全然不明白當(dāng)初那么不明不白地分開、被打成殘疾、再也無法聯(lián)系，而如今終于能夠見面，到底是怎么能像發(fā)情的動物一樣只想著zuoai，連句人話都講不出來。

秦深并不生氣，摸著臉微笑道：“你真的一點都沒變。”

他的無名指上還帶著那枚銀戒指，已經(jīng)舊了的銀暗淡無光，根本襯不上那基因良好的、如同音樂家一般的手。

但他仍舊帶著，深深地扣著rou，仿佛已經(jīng)脫不下來了。

沈牧崩潰地掙扎起來拽他的襯衫：“我變沒變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你沒話對我說，就要上床是不是，好啊，那讓我上你，這是你欠我的！”

可是隨著襯衫的解開，秦深竟露出了肌rou上深深淺淺的傷疤。

有些顏色已然很淡，卻依然像丑陋的蟲子似的刺目。

在沈牧的印象里，這個人明明還是那個粉雕玉琢的、在溫室里長大的少年。

原來時間真的卷著太多遭遇逃離開了。

秦深摸住沈牧的手，一點點十指相扣：“最開始的時候白錦帛當(dāng)然盼著我死，難免受點罪，結(jié)果是她自己不行了，這都是很久以前留下的，其實這兩年我過得不差。”

沈牧仍舊沒有回神，他藏在心里的關(guān)于秦深的美好與驕傲頓時像哈哈鏡似的破碎掉，光怪陸離的碎片之后，是七年來沒有一日敢想的真實。

那憋了一晚上、不……是憋了整整兩千五百多個日日夜夜的眼淚，倏忽間便落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認(rèn)真地思來想去之后，決定還是先更新這個故事

故事的靈感是我在一個雨夜的夢，醒來后至今記憶猶新，故而落筆，望可愛的人都有人愛，讀后讓大家有所感動：）

第2章湯面

客廳里的燈很久沒有換過燈泡，光芒已有些昏黃了。

沈牧躺在沙發(fā)的邊緣，望著眼前被欲望左右的男人，深覺得一切都是場夢。

然而這個夢和哪一夜都不同。

有顏色、有聲音、還有溫度。

秦深忘情的動作顯得貪婪，其實世間的失而復(fù)得皆是如此狼狽。

在激烈的撞擊中，沈牧漸漸失去了力氣，痛苦中透著無法言喻的酥軟，又因被抬起傷腿而難受地側(cè)頸皺眉。

秦深喘息著捧住他濕漉漉的臉問：“是白錦帛把你害成這樣的嗎？”

沈牧閉上眼睛，呼吸實在凌亂：“……為什么……要在這時……問這個……”

秦深慢慢放平他的腿，俯身親吻他的額頭與鼻尖，卻加快了腰身的速度。

難耐的沈牧抓住頭下的抱枕，瀕臨邊緣的快感終于隨著他一滴灼熱的汗珠滴到自己胸口，而徹底炸裂了。

——

纏綿過后的老房子里蔓延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味，像是有不理智的動物來過。

由于知道沈牧喜歡干凈，秦深很快便穿好褲子站了起來，打算去衛(wèi)生間里洗出個濕毛巾。

他路過電冰箱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上面只貼著孤零零一張拍立得。

照片中的沈牧摟著個與其七分相似的年輕男生，笑得很溫柔。

“你弟弟都長這么大了啊。”秦深忍不住感慨。

逐漸恢復(fù)平靜的沈牧接過毛巾，默默地擦拭了兩下，便忍無可忍地扶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