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本要帶一整只，思及太過龐大累贅，且他們二人也吃不完，最后只拿了一條腿過來。

    羊腿上劃了幾刀，在大火上呲啦呲啦地冒油。

    羊油掉進(jìn)火堆里，火迅速燃燒更旺。

    城月被嚇到，往后退了退，又覺得有意思，小心翼翼地維持著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看著。

    火光映在她臉上，在她晶亮的黑眸里跳動。

    在這樣的氛圍里，楚星好像被蠱惑。他攬過城月的腰，讓她轉(zhuǎn)頭與他親密無間。

    交換呼吸，交換彼此的生命。

    城月對此樂此不疲，很快轉(zhuǎn)被動為主動，咬他一口，換來更兇的楚星。

    旁邊的羊腿還在冒油，火勢一下旺火一下，在他們身側(cè)像助興。

    城月退回一些，倚著他的胳膊，吞咽一聲。楚星眸光被火點亮，聽見她說：“楚星，你娶我嗎？”

    第25章 恰羊rou

    楚星微愣了愣，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里映出的火光在跳動。

    楚星皺眉：“為什么突然說起這個？”

    他沒有回答城月的問題，換個人來，或許會察覺出這種顧左右而言他?？墒浅窃虏粫?，她的注意力就這么簡單地被楚星帶偏。

    為什么會說起這個？

    城月也不知道，就是突然就從腦子里冒出來了。興許是今天聽她們聊天，聽多了這一句。

    “嗯……”城月眉頭也揪著，似乎難以回答他的問題。

    楚星對這問題的答案也并不在乎，他又自然而然地轉(zhuǎn)回她的問題。

    “你娶我嗎？”

    娶，這于帝王而言，既是鄭重不能輕易使用的詞匯；同時，又顯得輕率而沒有分量。

    重在，于帝王而言，用得上娶這個字的，唯有元后。

    在大昭，甚至連繼后都夠不上一個“娶”字。

    唯有元后。

    而楚星，并未立元后。

    一則，他個性暴戾，甚少踏足后宮，故而無人得了恩寵，至于子嗣，那更加沒有。二則，或有家世才貌甚突出的，有臣子勸過，可楚星不愿意。

    何況楚星即位不過兩年，這事兒左右也不急，因而就被擱置下來。

    而輕，又輕在帝王后宮佳麗三千，左右都是女人。“娶”或者“不娶”，只不過是一個虛名而已，所以并沒有什么分量。

    楚星垂眸，他從未考慮過這些。

    他分給后宮那些女人的精力少之又少，閑暇時間才會看一眼，不過看一眼又會厭惡。

    如今，月兒問他，娶她嗎？

    他又轉(zhuǎn)向別的問題，“月兒，你知道娶是什么意思嗎？”

    城月點頭，又搖頭。

    “好想知道，但也不是特別清楚。是兩個人在一起，像我和楚星一樣，親親抱抱?！?/br>
    她說著，挽住楚星的胳膊，頭靠在上面，嫣然一笑。

    “還有，生孩子?！?/br>
    一個家庭的組建，其實是很復(fù)雜的?？梢钥闯梢粋€變小的國家的化身，需要秩序，也需要人情，需要cao持，也需要打理。

    楚星學(xué)過為政之道，亦學(xué)過為君之道。但沒人教過他為夫之道。

    楚星思緒略微走神，他看著城月。于她而言，那些內(nèi)里的秩序都是不存在不必要的，她只記得很表層的東西。

    親吻、擁抱、做。

    不對，她甚至都不知道做是什么意思。

    楚星沒有經(jīng)驗，可是有紙上談兵的理論。

    他抬手，從她臉頰邊走過去，落在她下巴上。

    城月是鵝蛋臉，臉很小，他甚至可以一手遮住。

    楚星微微托起她的下巴，問：“月兒知道怎么生孩子嗎？”

    城月還是靠著他胳膊的姿勢，被迫歪頭看他。

    怎么生孩子？城月?lián)u頭。

    她笑：“不知道，但是楚星肯定知道。”

    楚星看著她的笑容，那種時常出現(xiàn)的躁郁不安又涌上心頭。他托著她的下巴，并不說話，眼神似乎有些暗。

    楚星的手指抵在她下巴上，城月微微垂首，讓嘴唇碰到他的手指。

    楚星回過神來，眼睫輕顫。

    身側(cè)的羊rou香味傳來，將兩個人的思緒一起吸引走。

    城月轉(zhuǎn)過頭去，歡呼一聲：“哇，好香啊?！?/br>
    楚星松開手，起身將羊腿翻了個面。這羊腿巨大，起碼要烤上一個時辰，里面才會熟。

    這么一打斷，先前那些話都煙消云散。

    城月的注意力又被別的東西吸引，她抬頭，看見一只蝴蝶在殿中飛。

    她杏眼睜圓，很是驚訝：“這個時節(jié)，還有蝴蝶。”

    宮門是緊閉的，因為外頭冷風(fēng)大作。也不知道這只蝴蝶是怎么飛進(jìn)來的，那是一只藍(lán)色帶花紋的蝴蝶，在殿中并不亮眼的光線里，顯出一種詭譎之美。

    城月被牢牢地吸引過去，她跟在蝴蝶身后跑，蝴蝶飛得很慢，她也走得很慢。楚星在原地旁觀，看著她很有活力地去追趕蝴蝶。

    城月總是很有活力的，很少有蔫蔫的時候。她玩累了，就睡一會兒，睡醒了，又是精力充沛的樣子。

    仿佛人生除了玩和吃以及睡以外，就沒有別的東西了。

    她回頭看楚星，發(fā)覺楚星在看著她，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城月小碎步跑回楚星身邊，又挽住他的胳膊，“楚星，我是不是好傻啊?！?/br>
    楚星搖頭：“沒有?！?/br>
    反而很讓人平靜。

    即便她這么鬧騰，卻意外地讓人感覺到平靜。

    像坐在波濤洶涌的海面，卻能安眠。

    或許是因為知道這海浪并不會卷走自己。

    城月自覺楚星是在夸她，她又蹦起來，按住楚星的肩膀：“楚星，親親?！?/br>
    楚星看著她的眼睛，她直著腰，才到自己的下巴處。于是楚星伸手，將她帶到胳膊上，圈進(jìn)懷中。

    她的下巴皮.rou很軟，骨頭很硬。

    下巴往上，是嘴巴。

    嘴巴也很軟，但是牙齒很硬。

    軟硬攪和在一起，讓人難以捉摸。

    城月的手指在楚星的手指頭之間，被抓住，堪堪地彎曲。因為手指有骨頭可以支撐，所以彎曲和伸直并沒有很大的難度。

    可是舌頭沒有，只有一團(tuán)rou。一團(tuán)rou掉進(jìn)猛浪里，全然不能自理。

    停也停不住，前也前不了。

    含糊里，像把池塘溢出來的水都吃進(jìn)去了。

    嗆進(jìn)喉嚨里，城月微微咳嗽，有種火辣辣的痛感。

    真溺了水。

    等待烤羊rou的時間是漫長的，在水里抓過魚，還不夠消磨。魚游進(jìn)洞里，藏起來不見了。

    捕魚的人跟著伸手，勢要在渾水里抓住這條魚。

    抽絲剝繭一般，抓住那只蝴蝶的翅膀。

    蝴蝶撲扇著翅膀，魚的尾巴也被抓住，從河洞流出來。

    城月生理性的淚水從眼角翻出來，她覺得自己的腰在抖，手也在抖。

    眼淚婆娑里，聲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