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jiejie……

他搖了搖頭，又馬上打消了那個念頭。

他按下門鈴。開門的是個穿著一身牛仔裝的年輕人，他的皮膚黝黑，顯然是那種常年混跡于街頭的小混混模樣。

“呦！”年輕人對他打了個招呼，咧嘴笑了一下，但那表情，怎么看都不是歡迎的意味。

陸啟軒握緊了拳頭，他不能想象凌昔居然會跟這種人共處一室，他只想馬上沖進去把凌昔帶走。

“我是陸啟軒……”他耐著性子對那個年輕人開了口。

“哦——我知道！”穿著牛仔套裝的小伙子點點頭，轉(zhuǎn)身沖著屋里道：“志彥哥！那個人來了！”

陸啟軒就這樣被那個小混混似的年輕人領進了門。小屋內(nèi)并沒有過多的布置，但微暖的黃光讓氛圍顯得格外溫馨。關(guān)志彥就站在一間房的門口等著他，那間房的房門緊閉，凌昔應該就在那間屋里，他猜。

關(guān)志彥見到他，微微點了一下頭，等著他走到門前，才微微將門打開一道一拳寬的細縫，屋內(nèi)，陸啟軒看到顧凌昔躺在床上，緊閉著眼睛。

“他睡著了，有什么話等他醒來再說吧?！标P(guān)志彥的聲音很小，顯得他的聲線更加低沉了。

陸啟軒點點頭，想要進到屋內(nèi)，卻被關(guān)志彥攔住了。關(guān)志彥整整比他高了一頭，身材也比他魁梧得多。

“怎么？”

“你——”

“你想說什么？”陸啟軒打斷他的話，“你該不會是以為凌昔真的會選你吧？”

關(guān)志彥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而牛仔服小哥只是地站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著，一臉好奇的表情。

“他有他自己的想法……”關(guān)志彥沉著臉開了口，“如果他不愿意，我是不會讓你帶他走的?！?/br>
陸啟軒不禁失笑。他想不出關(guān)志彥怎么會有說出這種話的自信。即便他確實是把凌昔的jiejie親手送進了監(jiān)獄，也確實殺了人，但凌昔仍然會想要跟他在一起。這件事從七年前他第一次見到凌昔時就已經(jīng)確信，七年來從未改變。

看著關(guān)志彥一臉嚴肅的神情，陸啟軒不住搖了搖頭。他一把推開關(guān)志彥，開門進了屋。

屋內(nèi)很暖，穿著外套甚至會覺得有些熱。但陸啟軒并不準備把外衣脫下來，他坐到顧凌昔的床邊，輕輕握住他放在被子上的手，輕聲地呼喚他。

聽到聲音，躺在床上的人緩緩睜開眼睛。二人的視線交匯，轉(zhuǎn)眼間顧凌昔的眼中已經(jīng)滲出了淚水。

陸啟軒的心咯噔一下，他慌忙去幫他擦淚，心里幾乎已經(jīng)說了一萬遍的‘對不起’，但礙于站在一旁的關(guān)志彥，他只能把那些話都吞下去，轉(zhuǎn)而清了清嗓子，柔聲道：“凌昔……我?guī)慊丶?。?/br>
“凌昔?！标P(guān)志彥馬上走到床邊，“凌昔，如果你不想跟他回去，我不會讓他帶你走的。”

陸啟軒抬頭看向關(guān)志彥，他的表情那么認真，就好像凌昔真的會想留住這里一樣。

“凌昔，由你來決定。”關(guān)志彥正色道，“如果想跟陸啟軒走的話，你就動一下左手，如果不想，就動一下右手?！?/br>
“呵呵……好?！标憜④幝犞?，松開了他握在手里的那只瘦弱到筋骨盡顯的蒼白手掌。

“凌昔，告訴他你想跟誰一起。”他柔聲道。

許久。

顧凌昔看著他，淚如泉涌，但他抬起的卻是右手。

陸啟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凌昔……你……不想回家嗎？”

顧凌昔抬起的右手雖然一直在顫抖，但他始終堅持著那個動作，以至于他的手臂都在不停地顫抖，仿佛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你也看到了吧？”關(guān)志彥的聲音仿佛刀刃一樣刻在陸啟軒心上，“凌昔并不想跟你走?！?/br>
“啊……好……”

陸啟軒低下頭，頭腦亂作一團。

唯獨這種情況，是他從未想到的。一時間他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在關(guān)志彥的注視之下，他試圖不去看顧凌昔已經(jīng)淚流滿面的臉。他不能再看，哪怕多一眼，他的眼淚也就要噴涌而出，而他是絕對不想在關(guān)志彥面前表現(xiàn)出哪怕一絲一毫的軟弱。

他握住顧凌昔已經(jīng)脫力搭在床榻上的右手，小心地幫他按摩僵直到不住抽搐的手部肌rou。

“凌昔……你能告訴我為什么嗎？”他的聲音中幾乎帶著些哀求，而站在一旁的關(guān)志彥已然露出塵埃落定般的淡然笑意。

第21章第二十一章

小屋中的時間過的異常緩慢，每時每刻，我好像都是在漫無目的的等待中度過。志彥不會告訴我啟軒什么時候回來，啟軒留給我的那部手機也早就不知所蹤，我甚至有些懷念手指上的那個監(jiān)測器，這樣至少還能保持著我與啟軒之間的一點點聯(lián)系。但是現(xiàn)在就連這些也做不到了。

志彥對我很好，他甚至比啟軒還要細心，好多事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卻能先我一步考慮到。但是他始終不是啟軒，我不能接受他給予我的情感，但是礙于現(xiàn)狀，我又不得不接受他為我所做的一切。死亡對我而言是個異常真實的詞匯，每次昏迷我都擔心自己可能會醒不過來。雖然到目前為止，我已經(jīng)能夠漸漸洞察到自己的身體可能會出現(xiàn)的突發(fā)情況，但如果沒人在身邊的話，我甚至不能靠自己求救。哪怕是少吃了一頓飯，我都會虛弱到躺在床上動不了，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想惹志彥生氣。像之前在醫(yī)院時發(fā)生的那種事，我再也不想經(jīng)歷第二次了，我沒有籌碼去跟任何人作對，我所要做的全部，就是活著，然后等啟軒回來。

后來尹飛出現(xiàn)了，他染著黃頭發(fā)，穿著破洞牛仔褲，看起來好像無論做什么都充滿活力。最開始我有些怕他，但是時間長了，我發(fā)現(xiàn)他其實也并不壞，他雖然不會像志彥那樣無論做什么都順著我，但面對他，我反而覺得日子變得真實起來。

“喂，我說啊，你難道不想知道外面都發(fā)生了什么嗎？你該不會連手機都不會用吧？怎么不讓志彥哥給你買一個??？”他一口氣問了我好多問題，我只能困惑地看著他。

“現(xiàn)在不會用手機可不行啊，你還是趕快學學吧！啊對了，還有電腦，你要是會用的話咱倆還可以玩游戲打發(fā)時間，要不然天天就在這一間屋子里從早到晚的簡直悶死人——”說到這兒他長嘆一口氣，好像已經(jīng)忍耐到了極限。

“對了，你多大了啊？”他突然又問，說著又把放在我手邊的筆和本子塞到我手里。

我拿起筆，緩緩寫下幾個字，而他就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我旁邊不停地催促。連我也不由得著急起來。年齡……好久沒人問過，所以我一時間也想不起自己到底多大了，如果說我在此前已經(jīng)昏迷了三年的話，那再算上跟啟軒一起的那幾年……應該是……

（26。）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