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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叫下人打盆水來便是?!?/br>洛塵聽完便獨自下樓,現(xiàn)下樓中的姑娘公子都在休息,來客也走了泰半,只剩幾名龜公正清理大堂。洛塵請一名龜公打水便打算上樓等著,走了幾個臺階,卻聽樓外有人碰碰用力敲著門。洛塵害怕又有人來追殺,忙三步并作兩步地上樓躲在了柱子后面。龜公開門一見人,不由得無奈地作揖喊道:“梁員外。”“沁環(huán)呢?我要見沁環(huán)。”來人是個大約三十出頭的男子,語氣里滿是慌亂。開門的龜公回頭瞧了瞧其他幾人,那幾人只埋著頭打掃,他便只得應(yīng)付道:“沁環(huán)公子還沒醒呢,梁員外不如夜里再來罷?!?/br>“不成,我現(xiàn)在便得見他?!绷何那寮奔钡?。“這……不如小的去叫mama來,員外同mama說罷?!饼敼恢@人為何忽然如此張皇,只得將老鴇拋了出來。梁文清斂了斂心神,點點頭讓龜公去找鴇母。洛塵聽著這人并不是來找他,便快步回了房間。楚焱斜坐著,臉色微沉。“有人來來找沁環(huán)。”洛塵訥訥道。“我聽到了。”楚焱答了一句,不愿多說。洛塵見他似有不悅,便不再多問。龜公端了熱水放在木雕盆架上,又上前在楚焱耳邊低語了幾句。楚焱的面色越發(fā)凜冽,揮揮手讓龜公出去。洛塵自顧自洗漱完畢,去了梳妝臺束發(fā)。楚焱也大略收整了一番,龜公便抬上在街上買來的早點。早膳是薏仁粥和蟹黃包,洛塵與楚焱對面而坐,無言地咽著吃食。飯畢,龜公收了碗筷,楚焱便起身道:“你在此處好好呆著,我去練功?!?/br>洛塵還未回過神,楚焱便已飛出大門。洛塵無語,昨夜才說怕他被人尋仇非要住一間,如今竟拋下他一人獨自練功去了……不過也對,本身楚焱就是為了擊敗裴朗行才將他留在身邊,自然要加緊練功了。想著,洛塵便拍了拍衣擺,打算去庭院中轉(zhuǎn)轉(zhuǎn)。他手中的毒蠱所剩無幾,去尋幾只養(yǎng)著總是有備無患。醉仙樓里大大小小有好幾個院子,后院鮮有人住,雜草叢生,是尋毒蟲最好之處。洛塵將小小的瓷壇打開放在地上,自己也盤腿坐下,以小刀劃破指尖,捏著手指將血滴入瓷壇中。狂風呼嘯著將云卷向遠處,日光仿佛灼燒一般照耀下來,蒸得洛塵的后背起了些熱汗。瓷壇中除了干涸的殷紅血滴之外空無一物,洛塵有些奇怪,按理說即使沒有什么上好的毒物,可這附近至少也該有些蛇蟲鼠蟻,怎的現(xiàn)在一只毒蟲也不見蹤影?洛塵又多滴了些血放入瓷壇中,可等了半晌仍是一無所獲。他瞧著參差不齊的雜草,猛地想起,昨夜里竟絲毫沒有聽見蛐蛐的叫聲。迅速爬起來朝墻角走過去,蹲下仔細嗅了嗅,果不其然地聞見了細微的硫磺味。按理花樓要當心的是人病,這兒竟謹慎得連蟲蟻也驅(qū)走,是否做得太過了?洛塵想了一會兒,不禁笑著搖頭——大約是他見識狹隘罷,也有可能是為了防鼠疫撒的硫磺呢?總之是收不到什么毒蟲了。洛塵無奈,只得收了瓷壇放入袖中,悶悶地往房間走。洛塵走到二樓,便聽一整摔打之聲,沁環(huán)尖聲罵著什么,似乎震怒不已。洛塵快步過去,在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門而入。“你滾!滾!”沁環(huán)披頭散發(fā)一臉鐵青,若非被璋兒和龜公拉著,非要將眼前的男子踢殘不可。從衣飾上看應(yīng)當是早晨著急找沁環(huán)的梁員外,大約老鴇被他纏得不行,只能帶他來見人。“姑奶奶,我求你了,我求你了還不成么?”梁文清兩手不停打拱。“mama,將他趕出去!趕出去!”沁環(huán)手腳不停掙扎,紅著眼看向老鴇。老鴇忙將上前道:“梁員外,您也瞧著了,不是mama不肯放人,當真是沁環(huán)不肯和你走。”梁文清面露難色,“沁環(huán),當年礙于我父親的威嚴,我不敢貿(mào)然將你接回家??扇缃裎腋赣H已然過世,我是梁家的主人。若你對我還有一絲情意,便同我回去罷?!?/br>沁環(huán)偏過頭,眼里滿是血絲,也不知是暴怒還是悲慟。到這兒洛塵心里有了個大概,這位員外看來是想給沁環(huán)贖身,可沁環(huán)當年一片心意被負,便不愿答應(yīng)。梁文清瞧沁環(huán)有些動搖,竟一下長跪在地,對他磕頭道:“沁環(huán),只要你肯,我便散了妻妾,整個梁家除了我只會有你一個少主!”沁環(huán)不再是一副呲牙咧嘴的模樣,只冷哼一聲道:“我沁環(huán)‘出身下賤’,可擔不起梁府少主的位子?!?/br>說罷,便拂袖而去。洛塵從中間看到末尾,見沁環(huán)往他這兒走來,一時有些尷尬。幸而沁環(huán)心中郁堵,瞧見了他也不置一詞,只埋頭快步往外走。老鴇將梁員外拉了起來,洛塵見事情暫且平息,便偷偷退了出去。約摸到了中午,楚焱才款款而來。洛塵坐在房中已經(jīng)數(shù)完了窗外的草叢有多少片葉子,以及水溝中躺著多少石子。楚焱一坐下,便徑自倒了水,背對著洛塵大口喝了下去。“練功累了?”洛塵問,可瞧他那模樣卻不像疲累,反倒像氣悶。楚焱捏著茶盞,看著門外不言不語。按理說他這般張狂的人,若是心中不悅定會大肆泄憤,哪會一聲不吭地和自己斗氣?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原因,洛塵便試探著問:“你曉得……沁環(huán)的事了?”“你知道?”楚焱回頭,皺眉問。看來睥睨天下的楚門長子也會為情所困啊,洛塵暗自嘆息?!拔衣牭搅诵!?/br>“你覺得如何?”楚焱忽然問。洛塵一怔,愣愣地答:“若能贖身自然是好的……身在花樓……”“花樓又如何?”楚焱邪笑著的眼里透著些狠意,“此處至少能避風遮雨,若是贖了身卻所托非人,你可想過后果?”洛塵被這番逼問惹惱,“既然你不愿他所托非人,為何不敢為他贖身?”“為他贖身?”楚焱勾起嘴角笑意更深,卻不再答話。你不是喜歡他么?洛塵想問,可看著他這詭異的模樣卻沒能張口。楚焱是楚門長子,贖身的錢財自然是有。就他這目下無塵的性子也不可能受人掣肘。莫非是沁環(huán)不愿和他走?沁環(huán)對那位梁員外恨入骨髓,想必過去定是情根深種罷。洛塵眨了眨眼,只覺得眼前這名天性張狂的男子身上忽地附了一層冰霜。世間最苦,莫過求而不得。楚焱瞧他的面色忽青忽白,最后竟一臉憐憫,心中一陣困惑,“你怎的了?”“無事?!甭鍓m低眉,瞧著腳下的一小片木板。“有時我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