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不愿讓他拋頭露面。

“你有沒有想過，為何我寧可讓沁環(huán)深入險境，也不愿讓你傷到一根手指？”楚焱瞇著眼，咄咄逼問。

洛塵緩緩合上眼瞼，他不肯去想，也不愿懂得。

緩了好一會兒，楚焱才問：“為何裴朗行非殺你不可？”

洛塵動了動眼睛，感受到腹中的蠕動慢慢爬向手臂，才緩緩睜眼，看著楚焱道：“因為我知道，能毀了他的秘密?！?/br>
楚焱眼中一震，無聲地詢問著。

洛塵坐起來，脖頸仍是疼痛，“裴朗行，不是裴老莊主的親生兒子。”

楚焱瞠目結(jié)舌，不禁朝床榻走過來了些。

“當(dāng)年，裴老莊主年逾花甲膝下卻無一兒半女，好不容易裴老夫人有了身孕，可臨盆之際卻難產(chǎn)離世，那胎兒終悶死在了母體中?！甭鍓m微微嘆了一口氣，“絕情山莊后繼無人勢必風(fēng)雨飄搖，裴老莊主便連夜找了一名根骨奇佳的男嬰充當(dāng)夭折的孩子，再殺了所有接生的丫鬟產(chǎn)婆?！?/br>
“那便是裴朗行。”楚焱道。

洛塵點點頭，朝楚焱走過去，“裴老莊主的妾室做了續(xù)弦，不到兩年竟為裴老莊主生了一名女兒。”

“裴清荷。”楚焱道出了女兒的名字，卻不知此事與裴朗行又有何干。

“清荷……”洛塵念叨著這個名字，不由地微微頷首，“裴老莊主仙逝之前，將裴朗行的身世告訴了他。然而老莊主卻沒有料到，裴朗行擔(dān)憂若清荷知曉了他的真實身世會奪取他的地位，便引誘了清荷……”

楚焱呼吸一滯，后背宛如芒刺在背。

洛塵瞧他這模樣，冷笑了一聲，“若只是這樣，也說不得裴朗行絕情絕義?？芍蟛痪茫搴杀阌辛松碓?。裴朗行逼清荷落胎，清荷不愿，便過來求我，認(rèn)下這個孩子?！?/br>
楚焱疑惑地看著洛塵，“洛瀟？”

洛塵的臉上浮出些笑意，“我見清荷可憐，便認(rèn)了下來。我從未問過瀟兒真正的父親是誰，與清荷一直相敬如賓。”

“那你又如何得知？”楚焱問。

“裴朗行的發(fā)妻善妒，又生性潑辣，十年來無所出，卻又不愿丈夫納妾。于是裴朗行終于想起了，自己有一個親生兒子?！甭鍓m奮力穩(wěn)住身子，可那片腥紅的血泊，卻讓他不由得戰(zhàn)栗，“他原只想殺我，可清荷太過明白他的性子，便替我而死……”

洛塵眼前一片迷蒙，甚至看不清楚焱的樣貌。

楚焱一怔，腦中混沌不清，連手腳都不知該如何擺。

“我……無法釋懷……”洛塵忽地抓住楚焱，頷首不停地?fù)u頭。

楚焱愣愣地扶著他，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一句安慰之詞。

須臾，洛塵終于放開他，除了眼眶有些濕潤，神色卻出奇的平穩(wěn)。

楚焱只覺得手腳一麻，仿佛十多年前那般，無力地倒了下去。

“你對蠱毒如此謹(jǐn)慎，甚至墻角都灑滿了硫磺，為何要靠近我這養(yǎng)蠱之人？”洛塵嘆息一聲。

“你……”楚焱連話都說不清，“還有……蠱？”

“身外的毒蠱確實用盡，可你是否聽說過，以人為容器，養(yǎng)至毒之蠱？”洛塵微微揚了揚指尖，楚焱才發(fā)覺自己的手臂上有一個針眼般的紅點。

“我去找沁環(huán)，若是明日我還未歸，方才我告訴你的那些，你該懂怎么做?！甭鍓m撇著嘴笑，“只是希望你，能保住清荷和瀟兒的清譽?！?/br>
楚焱愣在那兒，全然沒有了平日的氣焰，“留下來，有了裴朗行的把柄，我自能贖回沁環(huán)！”

“這些日子我過得渾渾噩噩，不知自己究竟為何而活?！甭鍓m茫然地望著四周。清荷過世，連瀟兒也被搶走，他現(xiàn)如今只是一副行尸走rou，為何還要別人替他受苦？

洛塵蹲下，小聲在楚焱耳邊道：“該將這一切孽緣，了結(jié)了?！?/br>
☆、章五為我而活

沁環(huán)悠悠轉(zhuǎn)醒，帶著鞭傷的臉宛如泥塑木雕，連一向帶笑的眉眼里也一片漠然。

“楚門的人，果然硬骨?！币幻麆γ贱椦?、模樣剛直的男子緩緩走下地窖的石階。

沁環(huán)微微抬眼，嘴角溢出一縷不屑，“受裴莊主如此招待，如今得見真容，乃沁環(huán)之幸?！?/br>
“很好，受我絕情莊酷刑還如此嘴硬，你是第一個?！迸崂市形⑽⑥D(zhuǎn)身，“只是不知有些人受了刑，可還有好活？”

說罷，便見絕情山莊的手下押著梁員外進(jìn)了地窖，將人丟在沁環(huán)腳下。沁環(huán)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慌亂，卻又立即淡了下來。

裴朗行看在眼中，淡淡道：“上刑?！?/br>
“是！”下屬立即上前，將梁文清拖起來綁在沁環(huán)身邊的木架之上。

“沁環(huán)！環(huán)兒！救我！”梁文清驚懼地朝著沁環(huán)大喊，沁環(huán)肩頭一顫，重新埋下頭。

火紅的烙鐵印得梁文清連手骨都幾乎碎裂，呼天號地地叫喊著無意義的音調(diào)。

烙鐵終于離了梁文清的手臂，裴朗行便漫步走回沁環(huán)身邊，問：“我想知道的不多，只要醉仙樓的機關(guān)部署便成?！?/br>
沁環(huán)笑了笑，唇齒間滿是血污，“做夢！”

裴朗行的臉色沉了下去，一個閃身便捏住了梁文清的脖子，“你當(dāng)真不肯說？”

梁文清驚恐萬分地掙扎著，嘴里卻透不了一口氣。

沁環(huán)渾身戰(zhàn)栗，雙唇卻緊閉著，一個字也不肯透露。

裴朗行瞇著眼，虎口輕輕一壓，手中的頸骨便應(yīng)聲而斷。

沁環(huán)大驚失色，轉(zhuǎn)臉，梁文清的身子已無力地垂在木架之上。

有時，沁環(huán)總分不清自己對此人是愛是恨，是念是仇?？蛇@些年他從未有一日忘記，如同醉酒一般的相戀，與被負(fù)的凄楚。

“?。。?！”沁環(huán)聲嘶力竭地大喊，掙扎著想要撲到旁邊。

“早些開口不就好了么？”裴朗行微微勾起嘴角，以指尖輕撫沁環(huán)宛如冰凌的臉頰，“可惜我改主意了，沁環(huán)。洛塵的命，還有你的楚門，必然是我囊中之物！”

沁環(huán)滿眼血絲，壓著聲音惡狠狠地道：“殺了你！總有一日……我定會殺了你！”

裴朗行微微一笑，卻聽地窖之外一陣爆裂之聲。不一會兒便有下屬前來稟報，“楚門的人來了。”

“看來你也不是一無是處。”裴朗行負(fù)手而立，“至少在楚焱心中，還有些地位?！?/br>
說罷，他便轉(zhuǎn)身離了地窖。

石門擋住了日光，地窖中仍是一片晦暗。

沁環(huán)宛如木偶般一格一格地轉(zhuǎn)頭，對著那再無神采的眼睛，凄然一笑，“若你是真心想為我贖身，我又怎會不愿和你走……”

地窖外的刀劍之聲不絕于耳，帶著楚門與絕情山莊世代的恩怨，永不停歇。

沁環(huán)宛如待割的豚rou般在木架上綁了許久，才聽見石門再次緩緩打開的聲音。

逆光的身影形神消瘦，衣衫與發(fā)絲有些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