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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厚厚一層,一腳踩上去,留下幾近兩寸深的一個坑。除開正在養(yǎng)傷的楊大人不談,我起的算晚的,出了房門,一眼便瞧見慕一正忙著堆雪人,而菩提老媽子一般站在一旁看著。我見慕一玩的十分歡暢,手便有些癢癢,在遍地雪花與五個半月的小混蛋之間躊躇半晌,將要踏出腳的那一刻,卻被背后的阿爹驚得一顫。“阿昔?!?/br>我轉過身,見阿爹神色間隱有責備,“身子重了便莫要貪玩了,雪化干凈之前,還是少出門罷?!?/br>話畢,我立馬苦了一張臉,心下默默給小混蛋又記了一筆。這場雪實在積的太多,庭院里的倒還好,被慕一滾去堆雪人用掉了近半數(shù),沈荼與菩提沒用多少工夫便清理了個大概。只是茶樓門前那一片頗叫人頭痛,許是風向的問題,門前的雪積的尤其厚,因此客人也是寥寥無幾。飯后眾人圍坐在茶樓內(nèi),大敞著門扉看對面與鄰家擺開了架勢除雪。阿爹手中端著一杯茶,悠閑道:“楊大人在我們這住的也夠久了,成日里光吃不做,便是那藥錢與看診費也花了大把了。我可是不養(yǎng)閑人的,何不請幾位家仆來做個幫手呢?您說呢?楊大人?!?/br>楊大人同樣手執(zhí)一杯茶水,坐在阿爹對面,聽聞此言,毫不猶豫便應下了。隨即寫了張短箋,正坐在火爐旁打著盹的小林便又有了差事,哈欠連天的出了門。小半個時辰后,我正打著盹時,卻見一群人浩浩蕩蕩行至門前來。為首一位管家模樣的老者上前,對著楊大人與阿爹恭恭敬敬行了禮,喚一聲:“少爺,少夫人?!卑⒌鶆e過了臉去,沒受他這一禮,老管家卻固執(zhí)的依舊彎著身子,一時有些僵持,直到楊大人略一抬手,“陳叔,您起來吧。安排他們將門前掃干凈便是了?!?/br>老管家站起身,背已微駝,倒是精神矍鑠的緊,頗有氣勢的指揮眾家仆忙活,先前隔壁與對面忙得熱火朝天的人見此排場,紛紛停下觀望。我覺著有趣,目不轉睛地看著,老管家卻忽的轉過身來,恰巧與我的目光對上,上前幾步來,又是深深一揖,“小少爺安好。”“?。亢?,安好,您快請起!”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了一記,忙不迭去扶他,嘴上也是語無倫次。老管家站起身,頗為欣慰的盯住我半晌,復又盯住我的肚子半晌,直盯得我背后有些發(fā)毛,小混蛋又踢了我一腳,他才意味深長地笑著去了門外忙活。一日到頭,天色一直陰沉著,時不時飄一陣雪花,老管家率一眾家仆離去前抬頭看了看天色,嘀咕了一句:“這雪怕是還要再下一陣子?!?/br>第二日一大早,天色微亮,敲門聲顯得格外突兀。我掙扎半晌,雙眼終于睜開了一條縫,見阿爹掀起了被角,便伸手過去一把按下,“阿爹,沈荼會去開的。”說完,我翻個身便打算繼續(xù)睡,全然忘記了昨日夜里沈荼與前來報信的管事一同去了沈樓,至今不曾回來。阿爹也壓下了被角繼續(xù)蒙頭大睡,那敲門聲又響了幾下便停了,依稀有開門聲響起,我心道:沈荼去了吧。便不再支撐,安心回去會周公了。這一覺睡到天光大亮,阿爹起身時不小心絆了一下,恰巧踢在了榻邊的矮幾上,我便被這動靜驚醒了。眼看時辰不早不晚,便也起了,收拾妥當后出門,卻見阿爹沉著臉站在楊大人住的院子的拐角那處。我心下怪道:難不成楊大人一大早便惹阿爹生氣了?走上前去,卻清晰的看見阿爹臉上的一絲落寞,登時心中有些發(fā)緊,“阿爹?這是怎的了?怎么站在這?他···”我瞥一眼那處院落,正要問及,阿爹道:“他走了?!?/br>“走了?怎不知會我們一聲?”我在那院子里打量一圈,卻沒見到沈荼,“阿爹,沈荼在哪?他走了沈荼怎會不知?”話一說完才記起沈荼不在,那今早去開門的是誰?我轉身去了菩提與慕一那,不等敲門便推門而入,沒顧上相擁而眠的兩人驚醒時的狼狽模樣,劈頭便問:“今早有人敲門,可是你去應的?”菩提仍有些睡眼惺忪,打著哈欠道:“應門一事不向來是沈荼做的嗎?怎的來問我?”如此,那開門的定是楊大人了,說不準是有什么急事罷。我去與阿爹說了,他卻道:“只是知會我一聲而已,他是有什么樣的急事,才會連這么點功夫也騰不出來?”轉身便急匆匆去了前邊茶樓,我見此便也跟了過去。打雜跑堂的伙計們方開了門,正在準備茶品,阿爹隨手招呼了一位,“去楊大人府上問問,他今日可回去過?若是不曾回去,便問一聲可否知曉他去哪了?”伙計應了一聲便出了門去,腿腳頗快,半炷香的功夫便奔了回來,道:“我問過楊府的門房了,楊大人不曾回去過,也不知他去了何處。”阿爹神色有些怔然,只道一句:“知道了?!北闳チ怂麘T常坐的掌柜那處,我總覺有些怪異,忍不住追問:“阿爹,你怎的了?”他翻開一本賬簿,執(zhí)起筆在上邊勾畫,“怕是厭煩了罷,十七年,也便只有付瑤那種死心眼的人才等得起。他之前等我,該是念著仍能與我重修于好的,然而我對他那樣冷淡,也該厭煩了才對。”“可若是出了什么急事······”“他好端端的能有什么事?還能有人綁了他不成?”阿爹的聲音驀地拔高,我知他是著急了。過了午時,我派去楊府打探消息的伙計回來,仍然沒有消息。阿爹獨自回了房,如今連楊大人身在何處,出了什么事,又是為何不告而別都不知,我不知該與他說些什么。沈荼自沈樓回來時,一臉的疲憊。我皺著一張臉,該是十分不好看的,沈荼見了,伸手來撫我的眉心:“小小年紀,蹙著眉做什么?小老頭似的?!?/br>我捉住他的手,“沈荼,楊大人走了,不曾知會任何人,連楊府的人都不知他去了何處。阿爹分明心里著急,面上卻忍著,我有些擔心。”“莫著急,他定是有急事才離開的,再等等便回來了?!?/br>聽他如此說,不知為何,我心中安定了不少,許是因為沈荼篤定的語氣,總會叫我心安。“說來,之前你是去忙什么了?”看他臉色不太好,多半是一夜不曾安睡過。“北邊靈云城一連三日的大雪,災情十分嚴重,那邊的生意受了牽累,昨日便是去處理此事了?!彼韥肀е业难肮苁略咎嶙h我親自去一趟靈云城的,可我實在不愿去,如此總歸會有些地方照料不到,將那邊傳來的消息仔細琢磨了許久才定下對策,便忙到了現(xiàn)在。一夜沒睡,許多年不曾如此了,果真累得很?!?/br>“那去睡吧。”“你陪我?”他低笑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