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到當(dāng)年那棵松樹下。

    她看了一會，剛要走，忽然瞥見，不遠(yuǎn)處長椅上，坐著一個(gè)人。

    夜色昏沉，看不清面容。

    但孟晚實(shí)在太熟悉馳笙了。

    這個(gè)場景，也和原軌跡，她與馳笙的重逢太像了。

    原軌跡也是大二，不同的是，是在她的大學(xué)校園里。

    夜里，從圖書館出來，她和室友一起，相伴著走了考研路。

    兩旁是郁郁蔥蔥的樹木，間歇放了一張長椅。

    室友嘰嘰喳喳，突然伸手一指，悄咪咪說：“孟晚你看，那個(gè)女生好嚇人啊?！?/br>
    孟晚一望。

    一米八的身材，穿著白色長裙，孤零零坐在長椅上。月光輕移，照在他的側(cè)臉，不是馳笙是誰？

    記憶里的馳笙，和現(xiàn)在的馳笙一起轉(zhuǎn)頭，黑沉沉的眼睛望過來。

    她心臟狂跳，仿佛又回到了原軌跡。

    沒有像原來一樣跑掉，孟晚捏緊拳頭，走過去。

    馳笙整個(gè)人發(fā)木，不知在想著什么。孟晚問了他好幾句，他才聲音沙啞地開口：“孟晚？”

    孟晚點(diǎn)頭，重新問他：“你怎么在這里？你這兩年去哪里了？當(dāng)年為什么突然失蹤？為什么不接我電話？你現(xiàn)在在哪里念書？”

    他歪歪頭，一句話也不答。

    孟晚拉住他的胳膊，才發(fā)現(xiàn)這人瘦了不少。

    空蕩蕩的衣服，底下都是骨架。

    還要再問時(shí)，一個(gè)同樣穿著長裙的男人從松林的另一頭跑步過來：“坐夠了么？坐夠了快走！秀場等著呢。”

    孟晚下意識，更加抓緊了馳笙。

    跑過來的男人骨架嬌小，穿女裝比馳笙更加漂亮。

    這男人……孟晚試探道：“郭寶寶？”

    男人過來拉馳笙，對突然出現(xiàn)的女孩還算溫柔：“你是誰？認(rèn)識馳笙？馳笙和我說起你？我倆著急要去秀場，快放手?！?/br>
    確認(rèn)他是郭寶寶，孟晚猛地沉下臉色。

    是他，就是這個(gè)男人，將馳笙徹底帶進(jìn)地獄里。

    原軌跡，馳笙與她不斷偶遇，第五面時(shí)，兩人都笑了，馳笙主動(dòng)要請孟晚吃飯，她才知他不知為何與家中斷絕關(guān)系。

    那時(shí)候，飯吃到一半，也是這個(gè)男人，著急忙慌地過來，要帶馳笙去什么秀場。

    后來地下秀場的事情被披露，孟晚才知道，那是有錢人組織的聲色盛宴。

    他們?nèi)ィ潜划?dāng)做玩物欣賞。

    馳笙的臉出現(xiàn)在報(bào)紙大大的版面上，他的名聲徹底壞了，在A市，在全國。

    他也再無所顧忌地放縱生命。

    即便一年后翻然悔悟，但從此到那里，都被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

    馳笙的抑郁癥，也是那時(shí)候有的端倪。

    “你要去自己去什么秀場，他不去！”

    看馳笙沒有拒絕孟晚觸碰，甚至沒有反駁，郭寶寶來拉她的手，想拽下去，態(tài)度也沒有之前好，急躁道：“小丫頭片子，瞎說什么。秀場都是提前簽了合同，是你想不去就不去的？再說，他不去去哪兒？”

    爭執(zhí)間，馳笙動(dòng)了。他緩慢而有力地推孟晚的手，站起來，明顯要跟郭寶寶走，郭寶寶放心了，語重心長對孟晚說：“趕緊回家吧。咱們這種人，不是你能招惹的?！?/br>
    孟晚充耳不聞，馳笙推開，她就再扒上。推開，她就再扒上。時(shí)間一分一秒過去，郭寶寶顯然有些急眼，擼起袖子：“唉你這小姑娘怎么不聽勸，是不是非得……”

    孟晚不理他，只拉著馳笙：“別走。你還沒回答我的話?！?/br>
    馳笙攔住郭寶寶，低眉看孟晚：“別鬧了。回家去。”

    孟晚看一眼好感度，很好，95。超過摯友，咬咬牙，撲到馳笙身上：“我不！你才回來，又要消失了么？”說著說著，她帶了哭腔：“馳笙！這么久，你是真不知道我的心意？”

    馳笙道：“什么心意？”

    “你現(xiàn)在和我回家，我慢慢說給你聽?！?/br>
    郭寶寶開始鬧，孟晚對他道：“不就是簽了合同，還不許違約？！付違約金就好了呀！”

    這里離秀場有一斷距離，坐車馬上就要來不及了，郭寶寶發(fā)怒：“小丫頭片子，你知道違約金是多少？”

    “多少？”

    “就這一場，十萬！”

    孟晚扒住馳笙不放，緊急盤算了一下各種借錢渠道：“你們簽了幾場？”

    “一簽就一場。”

    孟晚松了口氣：“那他不去了！他這場我?guī)退?。?/br>
    郭寶寶眼神變了：“好好好！”

    不想自己來不及，他掏出手機(jī)，露出微信收款碼：“十萬，轉(zhuǎn)賬，立刻?！?/br>
    孟晚立馬要打電話借錢，被馳笙按住手機(jī)。

    她便眼淚汪汪看過去。

    馳笙掏出手機(jī)，給郭寶寶掃了十萬過去。

    “你去吧，這一場我不去了。”

    郭寶寶震驚：“臥槽！兩個(gè)瘋子！”

    罵罵咧咧走遠(yuǎn)。

    “你怎么會有這么多錢？”

    馳笙收起手機(jī)：“這幾年，攢了不少。秀場一次一萬?！?/br>
    孟晚佯裝不懂問：“你們說的秀場到底是什么？怎么會這么賺錢？”

    馳笙突然古怪又曖昧地笑了。

    “你這樣竭力阻止，不知道秀場是什么？”

    這是重逢后，馳笙露出的第一個(gè)表情，刺眼極了。

    孟晚又抓緊手下的胳膊幾分：“不知道，就是覺得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不想你去?！彼f：“十萬塊我會還你的?！?/br>
    “哦？”

    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孟晚說：“你把手機(jī)再拿出來，我給你轉(zhuǎn)賬。”

    很快，五萬元到賬，孟晚又死皮賴臉加了人家的新微信。

    “這五萬塊先給你，我這兩年參加大學(xué)生創(chuàng)業(yè)，是大股東，另五萬塊過兩年再給你。”

    過了一會，馳笙收起手機(jī)：“不必了，我不缺錢?！?/br>
    “不，要給的?！?/br>
    月光下，少女像從前一樣皎潔，天真，不諳世事，可他已經(jīng)滿身烏黑，深陷泥潭。

    馳笙突然覺得沒什么意思。

    “我先走了。”

    “不行。”孟晚攔在瘦瘦高高的少年前面，螳臂當(dāng)車一般，伸展雙臂：“你還沒說清楚，當(dāng)初為什么突然失聯(lián)，現(xiàn)在又在哪里發(fā)展，還沒聽我說我的心意。”

    馳笙執(zhí)著要走，孟晚被逼急了：“至少，至少今夜，你得和我走?！?/br>
    馳笙停下腳步，饒有興致地看向她。

    孟晚臉不紅，心不跳。仿佛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虎狼之詞。

    年少的渴望從眼底涌出，他張了張喉嚨，說：“好啊?！?/br>
    他想要放過她的。

    是她自己撲過來。

    那就怨不得他，把她帶壞。

    兩人沒有回孟家，孟晚打回去個(gè)電話報(bào)平安，便就近在附近一個(gè)破舊旅館住下。

    夜深，旅館外風(fēng)聲呼嘯，孟晚拿了外賣回來，見房間里空無一人，頓時(s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