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不再會被所謂的補償撼動。

舒馨此刻才真正地明白，秦縱不是排斥她和秦躍的插手生活，而是不在乎他們的隨意回頭。他一直站在另一頭，隔著再也沒辦法打破的玻璃，客氣又禮貌地對他們保持該有的尊敬，就像課本上講的條例，和他當初心不在焉彈的鋼琴一樣，都是完成某種任務(wù)而已。她的兒子或許內(nèi)心不完整，但他已經(jīng)全憑自己把這一塊摒棄剔除。就像他們當初期盼的一樣——秦縱迅速長成不需要他們cao心、不需要他們關(guān)懷、不需要他們慰問也不會輕易被孤獨打敗的人。

成長得令人難過。

“旅途也會感覺有點寂寞。”阮肆在整理寒假的照片和瑣碎的筆記本記錄，開始著手寫紀錄片的文案。他掛著耳機，對視頻里的秦縱說，“我想了想估計是因為你不在的緣故?！?/br>
“估計？”秦縱正在做題，抬頭看他，“算了吧，要坦率的承認，就是我不在的緣故?！?/br>
“行吧。”阮肆一邊翻著史料，一邊說，“我承認。等你考完……”他忽然坐直身，趴視頻前，“等你考完，我們一起去？”

“我也這么打算的?！鼻乜v轉(zhuǎn)了下筆，非常虛偽地問，“方便嗎擇席老師？”

“簡直不能再方便了小對象。”阮肆說，“我先回去等你考完，我們一塊來?！?/br>
“你就在那邊等著我吧?！鼻乜v說，“來回麻煩……不行，還是得回來一趟。沁姨到那會兒有一年沒見你了，得回來一趟。”

“是啊?！比钏粮{(diào)侃，“上回打電話還哭鼻子?！?/br>
“……其實跟我打的時候也哭鼻子了。”秦縱笑，“哄了好久?！?/br>
“我都要哭鼻子了，何況我媽。”阮肆打開文檔敲下名字。

關(guān)于紀錄片的名字，大家多般討論，最后定了。首先整理出的地域資料非常龐雜，阮肆需要全部消化完，不僅如此，他還需要在不斷地旅途中保持觸感。郵箱忽然來了提示，他點開看了下，是短篇的退稿。

又是退稿。

阮肆靠回椅子上，臺燈下桌面雜亂。他有點煩躁，卻沒表現(xiàn)出來。繼而查看了文檔，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沒有可以提交的完整稿件了。這意味著，自從旅途出發(fā)開始，他就一直卡在瓶頸，沒能再流暢地動過筆。

“怎么了？”秦縱打著草稿問。

“……不想吃泡面了?！比钏琳f著關(guān)掉了郵件，“晚上打算跟沈修去吃學(xué)校跟前的大盤雞?！?/br>
“又是沈修?！鼻乜v拉長聲音。

“還記著他上回呢。”阮肆說，“這醋酸不酸？不酸不下飯?！?/br>
“酸死了?！鼻乜v嘆氣，“鞭長莫及，嫉火中燒，要不行了，快救命軟軟?！?/br>
“得嘞?！比钏聊孟率謾C，照著屏幕親了一口，“活了沒有？沒有再來?！?/br>
“啊，”秦縱往后靠，嫌棄道，“前面去衛(wèi)生間擦屏幕了嗎胖友？”

阮肆:“……臥槽，忘了。”

秦縱掛了電話出去倒水，發(fā)現(xiàn)舒馨還沒有回來，他在客廳等了一會兒，門才響。舒馨進來沒料到他會在客廳，母子倆對視，舒馨眼睛還是紅的。

“路上遇什么事兒了嗎？”秦縱放下水杯，問道。

“沒事?！笔孳皳Q鞋，對他笑了笑，“晚上吃飯了嗎？”

“做了蓋飯?！鼻乜v站起身。

舒馨看他要回房，突然叫住他，“秦縱……我還沒吃飯?！?/br>
秦縱微頷首，轉(zhuǎn)身進了廚房。冰箱里還剩幾個土豆，秦縱炒了個酸辣土豆絲。舒馨食量不大，他就沒蒸米飯，攤了幾個薄雞蛋餅。飯端上桌，還給舒馨泡了杯熱茶。他個高，在廚房里的影子很安靜，沒問舒馨為什么沒吃飯，也沒問舒馨去哪里了。

“我有話想對你說?！笔孳敖舆^筷子的時候說，“你……能坐下來陪我吃完嗎？”

秦縱就坐下來了。

舒馨吃了幾口，低聲問他，“阮城教你的嗎？”

實際不用秦縱回答，舒馨也知道是阮城教的。從做飯的把式到最后這一杯茶的體貼，都是阮城的習慣。

“阮叔和奶奶都教了一些。”秦縱坐在對面擦著手看她。

“……很好?！笔孳俺灾垼钠綒夂偷卣f，“做飯也是一技之長，技多不壓身。”

秦縱等她吃完，沒開口提問。他不著急也不好奇，擦完了手又給自己接了杯水。

“我想跟你聊聊……你想去你爸爸那里生活嗎？”舒馨問。

“他的家庭不需要多一個兒子?！鼻乜v喝著水抬眸，“我目前也不需要觀摩他的家庭日常，所以不想?！?/br>
“那么跟我呢？”舒馨雙手交叉在桌子上，這是個談判的姿勢，“我會減少外出帶團，就在這里任職管理，有充分的時間和你在一起?！?/br>
“充分的時間可以考慮談?wù)剬ο?。”秦縱笑了笑，“不過不建議減少外出……帶團演出是你的快樂，走得非常酷，為什么要中途停下來？”

“你打算考哪里？”舒馨話鋒一轉(zhuǎn)。

“不近不遠的地方?！鼻乜v回答很巧妙。

“……真的不考慮鋼琴了嗎？練了很久，不考慮會有點浪費?！笔孳罢f。

“考慮?！鼻乜v說，“但不會是主要?！?/br>
“你的目標方便告訴我嗎？”舒馨狡猾地說，“我和你沁姨都很好奇?！?/br>
“音樂制作?！鼻乜v緩慢地說，“自由的制作。”

“不容易的事情?！笔孳巴ｎD很久，望著他，輕聲說，“……祝你成功。我的問題結(jié)束了?！?/br>
秦縱收了碗筷，進廚房洗完，回房間的時候，聽到舒馨最后一句。

“你想回到那個家嗎？”

秦縱回頭，有點細微地迷惑，“想……我非常想回家?！?/br>
舒馨沒再說話，直到他進了屋，獨自在客廳坐了半宿。等到秦縱第二天起床，準備做點早飯去學(xué)校，發(fā)現(xiàn)餐桌上留了張便簽。

“我下半月出差在外，已托李沁陽夫婦照看你。如無異議，你回家吧?！?/br>
秦縱站餐桌邊揉了把還亂糟糟的頭發(fā)，去主臥發(fā)現(xiàn)舒馨已經(jīng)走了。他把便簽折了兩折，抄進兜里。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觀閱w

第58章星光

春天一到,時間就從筆梢尖溜得飛快。秦縱的高三全都在卷子里,跟依然不太熟悉的同學(xué)一起埋頭勤懇，仿佛去年那場最后的演出就足以標記他的青春。

秦躍叫他出去吃過幾次飯，秦縱終于見到了那位夫人。柔麗的眉眼不笑也暖，跟人講話的時候側(cè)頭溫順,是與舒馨迥然不同的類型。一頓飯吃得客氣又疏離,一道菜要謙讓多次才能下口。結(jié)束的時候秦縱肚子還是餓的,回家阮城又給他做了夜宵才算飽。

等阮肆再次磨完一本書的時候,秦縱就進考場了。六月聒噪的鳥在枝頭叫不停，樹蔭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