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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手下的高僧制住,反倒丟了自己小命……”顧容止輕笑著搖頭,“他的靈力非尋常狐妖可及,此次也只是料不到皇上早有準備,狡猾避過,否則以他的能力,要殺一個凡人,還是輕而易舉……皇上若不是有所顧忌,早在許久之前便可派人將他收服,又何需等到現在?”“我雖不懂仙界妖族法則,卻也知道,但凡妖物沾了殺戮,縱使所殺之人罪大惡極,卻也是修行盡毀,此生不得饒恕……我不愿,見到他墮入孽淪?!?/br>燭火搖曳,紅淚滾滾滑落。顧容止凝視著那即將燃盡的紅燭,苦笑道:“其實,我也仍是未有臉面去見他。因為心中清楚,縱是這一切真的發(fā)生,自己難免不會為你求情……這樣看來,我仍是做了讓他不可原諒之事,說與不說,又有何分別呢?”桌上的筆墨紙硯,食盒燭臺,瞬間被人掃落在地。最后一點燭光跳躍幾下,“撲”地歸于熄滅。黑暗中見得到李昭允胸膛微微起伏,似是怒意難消,攥緊的拳頭咯咯作響,猛地錘在已經空無一物的桌面上。“那只狐妖到底好在何處?值得你這樣為他!”威儀全無的男子在屋中亂砸一氣,狠狠摔門而出。顧容止微笑著閉上眼睛,眼角卻滲出淺淺濕意。四十五他知道自己不過是一界凡人,有著凡人的紛擾,牽掛,與不忍。人生百年,不過匆匆,而自己又能在雪顏身邊行走多久?他知道自己一世都擺脫不了既定的命運,放不下家人,也無法從這解不開的困境中走出。既已無從選擇,何不放開那人?那個有著千年長久生命的少年,總會將這段愛戀,連同仇恨一齊埋葬。門輕輕被推開,手持食盒的女子緩緩走近,點燃燭火,低聲喚道:“顧公子,先用點東西罷,你三日三夜滴水未沾,只怕身子撐不住……”顧容止伸手接過來,垂下眼睛,“多謝公主。”兩人沉默一陣,如瑩微嘆口氣,“方才公子與皇兄的話,我在外面……都聽到了。原來葉公子他……”“他雖屬妖族,卻是正直良善,不是你想的那等妖物……”如瑩輕輕點頭,“我看得出,若說起來,皇兄的所作所為,才是真的失了人性……如今這皇宮,哪一處不是飄散著冤魂,浸滿了仇恨?”她猶豫片刻,又道:“顧公子,如瑩……已經決心離開了。”顧容止放下瓷碗,問道:“去哪里?”“天下之大,總有我容身之處。先前還曾眷戀這自小長大的地方,現下卻是真的全無留戀了呢……因為只有從這里逃脫,才能得到想要的自由?!?/br>“你皇兄他……會答應么?”如瑩點了點頭,“在他眼中,我不過是個陌生人,我的生死與否,身在何處,他從來都不會留意。”“這樣倒真是好呢……”顧容止抬起頭,苦笑道:“被他留意之人,卻是永生都不得離開?!?/br>轉瞬間春去冬至,幾場雪降下,京城里頓時寒冷下來。清晨,烏沈多日的天氣終于一掃前幾日的陰霾,隱隱露出薄薄的日光。公主殿中早已無大婚那時的熱鬧喧嘩,惟有幾個宮人在靜寂的庭院中鏟雪清掃著。他推開窗子,清新的氣息撲面而來,沉寂的心情也微微得以緩解。如瑩離宮已有三個月,不知她如今去了哪里?回想那夜,她走得果真輕而易舉,未曾驚動任何兵士,甚至讓人覺得一草一木都不曾搖動過。太過輕易,反倒添了幾分刻意的痕跡。想必每一個人都再清楚不過,皇上看重的,是公主府中的駙馬,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甚至,越少越好。只是從未有人提起公主消失一事,似乎她人仍舊在殿中,只不過甚少出門而已。原先的公主殿,此時卻成了一座閑宮,住著的,是一名閑人。李昭允每隔幾日便會過來探望,時而說上幾句不相干的話,時而一言不發(fā)。無論他來時心情好壞,臨走之際,臉色卻總是陰沈難當。顧容止心知這并非全是自己的緣故。新皇登基這許久,非但未曾立后,甚至連妃子都不見一個,自是引起朝中大臣的紛議。之前上奏的奏折一概被退了回去,但眼下卻有愈演愈烈之勢。幾處邊遠領地接連遭遇百年難逢之大旱,一時間民不聊生,暴亂四起。棘手之事接踵而至,顧容止聽聞他幾日幾夜不曾合眼,只是于殿中踱步,焦躁不安。反倒自己,被軟禁了這樣久,身子和精神卻仍是同當初無甚兩樣,想來該是雪顏的那顆內丹之效罷。當初忘記歸還于他,現在每每回想,卻成了噬心之痛。顧容止斜坐在窗邊,伸指輕輕拂去那層冰涼卻弱小的積雪,雪白的晶粒觸溫即化,再無蹤跡。四十六過了幾日,李昭允突然興沖沖過來,神秘中又帶點欣喜的樣子讓顧容止不由一愣。卻見他倏地從背后變出一只小巧精致的鳥籠,得意地搖了搖。有著碧色羽毛的鳥兒怯生生叫了一聲,便又垂下腦袋。“這是滕疆進貢來的翡雀,性子溫順乖巧,啼聲清脆悅耳,伴你讀書寫字可好?”顧容止看一眼那無精打采的小雀,輕輕搖頭道:“你又何必再多此一舉,讓它陪我一同囚在這里?”李昭允臉色一變,強忍怒氣將那鳥籠往桌上重重一放,臨走之前卻不忘提醒道:“你若將這只放生,我便拿伺候你的那些太監(jiān)宮女問罪!”顧容止苦笑著嘆口氣,望向籠中那被驚得亂竄的鳥兒,低聲安撫道:“是我連累了你呢……”不更事的翡雀哀鳴一聲,收攏羽毛縮于籠中一角。一連數日,那小小的鳥兒再也未發(fā)出一點動靜,間或啄幾粒米,眼睛半睜半閉,原本滑亮溢彩的羽毛也變得黯淡無光,失去了原有的色澤。夜色籠罩,宮燈漸熄,顧容止靜靜坐在椅上,看著那漸漸歪倒,沒了聲息的小雀,沉默許久,方才回到床上入睡。只露了幾日面的日光重又悄悄隱藏在厚重的云后,撲面的風也變得凜冽起來。李昭允近來被那群大臣成日圍著,此時大概正在寢宮中閉門小憩。顧容止披上棉袍,匆匆來到那華麗的宮門前,靜候一陣,便聽得通傳回來的太監(jiān)道:“顧大人,太后宣你進去?!?/br>華貴端莊的婦人端坐柔暖的裘椅中,見他進去,微微漾起一個淡淡的笑容,“坐吧,不必多禮?!?/br>說罷,又叫宮女端來熱茶點心侍候上了,便將所有人遣退。“想不到多年未見,那個瘦瘦弱弱的孩子竟也長得這般大了……”太后仔細將他打量一番,不由嘆道。“容止當日受得太后恩惠,如今仍舊銘記于心,不敢有半分遺忘。”那太后聽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