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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青院里的氣氛前所未有的冷凝。 丫鬟們都不敢說話,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低頭站著,大氣不敢出。 于寒舟倒是其中比較放松的一個,她拉了拉賀文璋的衣袖,說道:“你先坐下吧?我為你把頭發(fā)綁起來。” 賀文璋被她一碰,終于從盛怒中緩過來幾分。他歉然地看著她,說道:“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br> 于寒舟委屈不委屈且不說,只說賀文璟是真的委屈了。 他從小到大惹了禍,哥哥都是給他打掩護,不讓母親教訓(xùn)他。今日,為了一個女人,還是一個進門沒幾日的壞女人,哥哥這樣對他! 他英俊的面上滿是委屈和不敢置信,然而賀文璋并不看他,又坐了下去,繃著下頜,由于寒舟給他綁頭發(fā)。 侯夫人來到的時候,就見大兒子和大兒媳坐在屋檐下,大兒媳的手里拿著一枝花,笑意盈盈地跟大兒子說話。 小兒子則是倔強地站在院子一角,面朝著院墻,仰頭看著天,一副倔強的模樣。 侯夫人:“……” 造的什么孽,生了這樣的兒子。 “給夫人請安?!毕氯藗冏钕劝l(fā)現(xiàn)侯夫人來了,立刻行禮道。 于寒舟也扶著賀文璋站起來,像侯夫人行禮:“母親。” 侯夫人笑著道:“不必多禮。” 目光在大兒子的面上掃了一遍,見他氣色還行,心情也不錯,就知道是大兒媳哄得好。 她對大兒媳還是很滿意的。至少,她識趣,是個聰明人。 至于小兒子,侯夫人就不是很滿意了。她眼底暗了暗,面上卻沒表現(xiàn)出來,柔聲說道:“璟兒,過來。” 賀文璟聽到她的聲音,頓時皮一緊。此時此刻,終于有些后悔了。硬著頭皮走過來,低頭道:“母親。” “你這孩子,總是打攪你哥哥和嫂子做什么?”侯夫人嗔道,“小兩口新婚燕爾,最不好打擾的,記住了么?” 賀文璟看著這樣溫柔訓(xùn)導(dǎo)的母親,有些驚疑不定,母親從前知道他犯了錯,都會眉頭倒豎,狠狠教訓(xùn)他。此刻這樣的溫柔,他有些發(fā)怵,遲疑著道:“是,母親,我記住了。” “嗯?!焙罘蛉藴厝岬匦χ?,“既然如此,一會兒就跟我回去吧,不要總是打擾你哥哥和嫂子。” 賀文璟心里說,不是我想打擾他們,是那個女人,城府太深了,太有心計了,哥哥都被她哄得不知道哪是哪了。 可是他又不能說出實情,因為后果太嚴重。可不說出實情,他所有的話都沒有立足之地,不足為信。 侯夫人看了他一眼,沒理會,笑著對于寒舟和賀文璋道:“顏兒,璋兒,這沒眼色的我?guī)Щ厝チ?,你們忙你們的?!睂R文璟使了個眼色,往外走去。 賀文璟猶猶豫豫的,跟出去了。 從侯夫人來到,再離開,統(tǒng)共也沒有一盞茶的時間。 于寒舟還懵著,看向賀文璋道:“母親就這么走啦?” “嗯?!辟R文璋點點頭,沒告訴她別的,只說道:“你放心,他以后不敢再頂撞你?!?/br> 于寒舟不信,不過她也沒說什么,反正賀文璟如果頂撞她,他會護著她的。因而笑道:“好,我知道了?!?/br> 賀文璋有點愧疚,說道:“對不住,連累了你?!?/br> 如果不是他身體不好,弟弟怎么會動不動就頂撞她?他們都覺得他脆弱,什么也不行,才什么都要替他拿主意。 “這又是什么話?”于寒舟笑道,手里搖著花兒,微微靠近他,小聲道:“你忘了我們之前的約定啦?我們可是朋友?!?/br> 好朋友,不說連累的話。 賀文璋郁悶的心一下子被戳破了個口子,里面的郁悶全都涌出去了,他情不自禁地低頭,目光柔軟地看著她:“是,我們是朋友?!?/br> 他們會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他絕不會占她的便宜。他這個沒有未來的人,絕不會跟她有感情上的糾葛。 他在心里默默喜歡她就好了。他永遠也不會讓她知道,他喜歡著她。 做出這個決定,賀文璋心里一瞬間滿滿漲漲的,有點酸,有點熱,卻又很充實,仿佛無盡的力氣藏在其中。世界猶如擴展開來,緩緩向他展示出別樣的一面,更加鮮活,更加綺麗。 于寒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只知道他的心情又起來了,不禁想道,賀家這位病秧秧,挺好哄的啊。 說真的,她本來有點煩惱,要跟一個病秧子過日子。身體不好的人,心情就不會好,脾氣也不會好,跟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很容易把日子過得一團糟。 她都是看在錦衣華服,看在玉石珍饈,看著高床軟枕的份上,才決定容忍下來的。但是此刻,她發(fā)覺這人不僅品質(zhì)好,就連脾氣也很好,不禁十分感動,又很慶幸。 她的運氣真是好,碰到一個近乎完美的合法丈夫。 “我們進去吧?!彼鲱^沖他笑。 他的時日無多了,又是這樣好的人,于寒舟決定好好對他,讓他在世上最后的時光里,盡量都是開開心心的生活。 她打算把他當成很好的朋友。 雖然他們還沒有那么熟,但是他這樣好的人,遲早會成為她的好朋友,他有這個資格?,F(xiàn)在,她只是提前把屬于他的待遇拿出來了。 不能再拖延了,她怕等到那時候,真正值得拿出那樣對待的時候,他已經(jīng)不在世上了。 活著是很艱難的事,對他尤其是,每一天都很珍貴。 賀文璋看著她充滿盈盈笑意的眼睛,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急促。 本來他就打算默默喜歡她了,現(xiàn)在她對他笑得這么好看,他只覺得呼吸都要上不來了,整個人被暈眩感籠罩,手軟,腳軟。 018 見賀文璋扶著門框沒有動,于寒舟立刻問道:“怎么,是不舒服了嗎?” 賀文璋的手指蜷了蜷,垂下眼睛,搖搖頭:“沒有。” 抿著唇,用力摒棄她對他帶來的那些影響,邁起腳步,慢吞吞地往屋里去了。 不多會兒,外頭來了一個小丫鬟,是侯夫人院子里的。跟翠珠說了幾句話,又把一個小匣子交給她。 翠珠便帶著匣子進屋來了,對于寒舟行了一禮,才道:“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