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

在震驚下，慕云門見到聲音傳出處慢慢走出一個少年，唇紅齒白，烏絲垂辮，狹長的眼是與延王如出一轍的幽藍(lán)瞳色，帶著一抹天生的疏離與淡漠氣息，便是那飛仙舞聞名遐邇的葉禾！

“蓮鳶，父王囑咐過你不要打擾我與慕大人的談話了?！?/br>
祁燁劍眉蹙起，玉面轉(zhuǎn)冷，寒冰般的眼神射向清秀的少年。

“聽說那位傳聞中的慕云門大人來訪延國，孩兒怎么能不一度究竟？”

少年攬袖頷首，朝慕云門微微躬身，算是表達(dá)了一點(diǎn)敬意。

與他父王一樣，祁蓮鳶都喜歡穿素白的衣衫，七彩祥云繡在衣襟口，襯托那白皙端麗的臉更有氣色，當(dāng)真是雌雄難辨的絕色之貌。

“基因這東西是很強(qiáng)大的，他爹在殷朝夢中情人排行榜美男第一，他娘么，也曾在殷朝夢想女神排行榜美女第一?！?/br>
一沙見到少年，之前又用慧眼看到延王身上更多的資訊以后，在慕云門腦海中補(bǔ)充道。

那是什么亂七八糟的榜單，哪本市井小冊的說法??？！

慕云門內(nèi)心吐槽，看祁蓮鳶端詳自己的眼，莫名竄起敵意的火花。

......？

男子還沒來得及思考為何自己被少年用眼刀剮了幾遍，也沒細(xì)想為何皇室宗冊中并沒有記載延王王妃的名字，只有一位入皇室宗族的孩子。

“父王是延國之主，所有的考慮都是為了祁氏血脈以及延國利益，你年紀(jì)小，不明白其中的利害?！?/br>
祁燁見少年視線緊緊粘著慕云門，不由得暗怒叢生?？山?jīng)過快十年的熏陶，祁燁已經(jīng)能很好地隱藏自己心中不穩(wěn)定的情緒。

“......延王殿下，如果你們父子還要商議，不如今夜云門就告辭了?！?/br>
男子看父子二人氣氛微妙，垂首說道?？缮倌陞s揪住他的袖子，收起笑容，眼神肅穆。

“慕大人且慢，我已經(jīng)做好決定了！祁蓮鳶愿入朝為官，只是現(xiàn)在年紀(jì)未及冠，父王又只有我一個世子，所以依圣上的意思，是可以在京城與皇子、王侯之子們一起學(xué)習(xí)對嗎？”

“是的，到世子可繼承延王名號時，黃金三萬兩或為官者都會被取消?！?/br>
“父王，蓮鳶沒有您的英明能治，但我潛入民間，與延國百姓一同歌舞，那自由快樂的時間，有時讓孩兒忘掉世子的責(zé)任。能給土地百姓好的生活，才算是好的統(tǒng)治者，現(xiàn)在讓我去未央城京，保延國百姓的安樂，又待何時呢？”

蓮鳶回首面對祁燁，抱拳說道，語氣懇切。

一旁的慕云門頷首，眼里對此少年開始流露欣賞之色。

可祁燁，卻仍是那樣冷淡疏離的模樣，纖長睫毛掩住藍(lán)眸，玉色豐唇輕抿，許久后悠悠說道：

“未央城若是有你最向往的人，那便去吧，只是她多半早已不在那住了?！?/br>
他說了一席不明所以的話，算是同意祁蓮鳶入京的請求。

“謝父王！”

祁蓮鳶藍(lán)眸流光溢彩，脆生生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余情悅其淑美兮，心振蕩而不怡。無良媒以接歡兮，托微波而通辭【引自曹植】

第22章不淡定

“既然殿下與世子已經(jīng)做好決定，明日我便書信給朝廷，不久就會從未央城來護(hù)送隊接世子下山?！?/br>
慕云門道，除了對自己有些敵意外，倒是一位值得傾佩的少年。

祁蓮鳶望向自己的眼神有點(diǎn)復(fù)雜，向延王及慕云門躬身道別后，便轉(zhuǎn)身邁開步伐，消失在夜色籠罩的花園中。

“如果我兒有什么冒犯你的地方，先向慕大人道歉，他一直無心政治，只有這一次為了延國百姓......罷了罷了?！?/br>
祁燁臉色微沉。

“無妨，殿下，若是令公子在未央城京有需要照顧的地方，在下定當(dāng)盡力幫助他，我向您保證?！?/br>
慕云門垂下眼簾，睫毛在皎潔月光照耀下也變得潔白，又一陣山風(fēng)拂過，勾起他耳畔的些許發(fā)絲，丹鳳眼直視祁燁，坦然又真誠。

這樣一個平凡的男人，身上卻充滿堅忍柔和的氣質(zhì)，脖頸駕著寒刃也無所畏懼，直言不諱。

天底下人說，是慕云門讓自己放棄謀反，其實他們都錯了，是他幫助自己，認(rèn)清自我。

祁燁不想當(dāng)皇帝，僅僅只是因為不甘心任何方面都比祁沁優(yōu)秀的自己，竟然最后輸了。

年輕時的自己，剛愎自負(fù)，冷血冷情，但真正父皇要的，應(yīng)該是自己兄長那樣仁慈寬容，采納逆耳忠言的人做皇帝吧？

慕云門一語道破，算是一掌打醒狂怒的自己。

皇帝？祁燁其實并不在乎那位子，而現(xiàn)在，他心中有了更加渴求，卻更加隱忍的事物。

他壓抑七年，隱忍七年，本不想再見，就怕自己控制不住瘋狂的思念。

指尖微顫，他想要撫摸面前的慕云門，想要抱緊瘦高的男人，甚至想要狠狠吻他，直到唇邊滲出鮮血......

“殿下？”

慕云門輕輕問道，覺得祁燁幽藍(lán)的眸子有一瞬間，閃過貪婪的猩紅色。

背脊發(fā)涼，隱隱有種不妙的味道，但祁燁下一個眨眼，就神色如常，輕啟豐唇。

“夜色也晚了，慕大人不如今夜在王府留宿吧？”

“......如此就多謝殿下了?！?/br>
慕云門低頭思索片刻，便點(diǎn)頭同意。

“王府會好生款待，祝你有個好夢，慕大人?！?/br>
祁燁勾起微笑，眼色卻幽深無比，看不清思緒，只是那抹寂寥的氣質(zhì)感覺更加濃烈了。

慕云門怔怔看著祁燁，快被那孤獨(dú)又昏黑的目光吸去魂魄，而延王冰涼的手指劃過男人的臉龐，激起他微微的顫栗，便帶著一股幽幽的淡香，退離慕云門身前。

花前月下，本應(yīng)浪漫濃情，可延國的月夜，卻是說不出的苦澀與孤獨(dú)，許是此地主人，讓這里也沾染一抹氣息吧。

*

夜里，祁燁一人回到自己的寢殿，與山壁緊密貼合，在王府中較高的位置，能俯瞰底下的府邸和大片花園，遠(yuǎn)處逐漸向下的漢白玉臺階隱在云霧繚繞中，隱隱約約能見到模糊的輪廓。

他低嘆一口氣，在角落的青銅小盆前用清水洗臉，壓下自己炙熱的心。

脫去白衣，只留里面單薄的單衣，衣料下矯健有力的腹肌，能通過單衣的輪廓窺得一二。

不愧是殷朝第一美男子，即使現(xiàn)已而立，依舊風(fēng)靡在榜。

祁燁躺在榻席上，緩緩閉上眼，視野一片黑暗，可唯獨(dú)清瘦慕云門那隨風(fēng)飄蕩的玉衫，仿若有意無意撓在他心間的奶貓爪子，勾得他心煩意亂。

許是慕云門來訪，動搖了祁燁本已如磐石般的戀心，他做夢了......

——夢到了好久好久以前的事。

“殿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