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芝，吊著火車尾一樣，最喪最難堪。

    沈柯看得清楚，“想回去就回去。不用憋著。”

    倪芝搖頭，“沒有，就是想明白，他也沒這么喜歡我?！?/br>
    當(dāng)她是主動送上門的蒼蠅，他像什么呢，最初見到那塊“憑吊”匾額上的蛛網(wǎng)，千瘡百孔，他周圍都是些腐朽的痕跡。

    她撞在他網(wǎng)上，掙扎得煩了，才收了她。

    最后發(fā)現(xiàn)，那蛛網(wǎng)上還有成堆的尸體。

    他們換了一家炸雞店拍攝，哈爾濱離韓國近，許多韓國留學(xué)生讀完書就留下來，開個韓料店。

    也算是一大特色。

    等他們從店里出來，沈柯問她，“明天說好的，去冰雪大世界，后天我們就去大慶了。所以今天得加個班到比較晚，你要是累了就早點回學(xué)校，不用跟我們了?！?/br>
    正是明天結(jié)束了，倪芝跟著他們?nèi)ッΑ?/br>
    這么幾天，她也上手了，確實減輕很多負(fù)擔(dān)。幾人為了明天做出來視頻，當(dāng)晚直播冰雪大世界，都熬夜往死里趕。

    最后收了尾，沈柯已經(jīng)給她多開了間房，因為訂的晚，沒有跟他們同一層，他送她下去幾層。

    倪芝熬得一臉倦容，因為她原本眼角就上挑，這回有了眼底發(fā)暗倒顯得更嫵媚。臉上比平時油光些，不憔悴，就像剛從夜場出來的閃閃妖艷的姑娘。

    沈柯在房間門口同她對視，盯得倪芝困惑。

    他解釋，“沒什么，想起來你以前有一回，去酒吧找我……”

    倪芝知道他說的什么，沈柯剛起步時候，到處拉廣告，有一回約了個師兄介紹的朋友在酒吧談事情。

    讓倪芝給他送個文件，倪芝以示尊重化了個稍正式的妝容，結(jié)果那位朋友以為是外圍，沈柯同他吵了一架，摔了文件就走。

    沈柯沒有接成廣告，說她為什么不能樸素點出門，倪芝同樣不痛快。

    兩人經(jīng)過許多次這樣的事情，就越來越遠(yuǎn)了。

    沈柯嘆氣，“以前我確實不好?！?/br>
    倪芝勾了耳后頭發(fā)，稍擋了臉，“都過去了。”

    她想了想，這么幾天，對他工作更了解了，開口道歉。

    “以前我也不懂事，現(xiàn)在你還算，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br>
    沈柯苦笑，“你是不知道我怎么熬過來的，很多自媒體創(chuàng)業(yè)的，都倒了?！?/br>
    兩人在門口講話，講多幾句，便一同進(jìn)去，坐在窗邊的桌子前。

    談了談以前的誤會。

    沈柯這個人，就算是不成戀人，給予倪芝人生閱歷、未來發(fā)展的指點來說，都是值得當(dāng)朋友的。

    只是剛才做視頻，靠咖啡硬頂著，現(xiàn)在屋內(nèi)暖氣烘然，沙發(fā)凳柔軟易陷，燈光昏黃。

    不知怎么聊到感情，沈柯問她，“你還打算繼續(xù)走下去嗎？”

    倪芝想了許久，“或許吧?！?/br>
    她最終睫毛顫了顫，疲倦地?fù)沃槀?cè)睡著了。

    過了一陣兒被輕微的晃動晃醒了。

    倪芝一睜眼，自己被沈柯公主抱起來，剛落在床上。

    她的眼神倏地一下利起來。

    沈柯松開她，舉起手來退后。

    “我看你睡著了。”

    倪芝放松下來。

    最后沈柯出房間前，她困得迷迷糊糊，似乎是聽他說了。

    他這些年分分合合，工作又忙，無心戀愛，如果她累了，不妨兩個人再試試，彼此熟悉，身世清白。

    倪芝答得冷淡，但她倦意襲來，尾音拖長，又帶著點兒煙嗓的性感。

    “再說吧。”

    次日醒來，已經(jīng)是中午時分。

    都在沈柯房間聚餐吃外賣。

    倪芝邊吃邊把手機(jī)充電開機(jī)，果然，陳煙橋沒有一點兒消息。

    下午收拾東西出發(fā)，傍晚時分的冰雪大世界，已經(jīng)開始有冰燈了。

    冰雪大世界在江北，每年形態(tài)各異，就那么短短幾十天，完全是平地起高樓，冰雕雪啄的世界。到圣誕節(jié)開園的時候，里面各色各樣冰雕、冰滑梯、雪圈之類，應(yīng)有盡有。

    就是冷，因為整個樂園都是冰雕，格外吸熱。

    到晚上燈光在冰雕里輝映時候，更寒冷。

    衣服而言都還算好準(zhǔn)備，就怕相機(jī)手機(jī)沒電，他們一人背了好幾個充電寶，把電子器械后面都貼了自熱的暖寶寶。

    因為昨天的視頻發(fā)出去，又預(yù)告了今天的冰雪大世界直播。

    他們才排隊進(jìn)去，看直播的人就已經(jīng)蹭蹭直上。

    大偉早早地抖瑟著腿，搬個小板凳在收銀臺旁邊看直播。

    他情緒波動起伏快，看激動了嗷一嗓子喊，一拍桌子。在人聲鼎沸的火鍋店里，倒是掀不出來一絲水花兒。平時陳煙橋是不管他的，不論他怎么喊都低著頭看那個老掉牙的破手機(jī)，要不拿個本子不知道寫寫畫畫什么。

    大偉這回嗷了一嗓子，感覺到背后如芒在刺。

    戰(zhàn)戰(zhàn)兢兢回頭看了眼，陳煙橋皺著眉盯著他。

    他吞了吞口水，盡量克制自己。

    還是感覺，陳煙橋的目光，在側(cè)后方盯著他的手機(jī)。

    大偉看了眼屏幕里偶爾出鏡的倪芝。

    壯了膽，“橋哥，你要不要看看？”

    陳煙橋看他遞過來的手機(jī)，沒表態(tài)。

    大偉摸了摸耳朵，給他把手機(jī)支架架起來，“那你幫我拿一會兒吧，我那啥，給客人加一圈兒湯去?！?/br>
    屏幕里是五光十色的世界。

    因為那群年輕人，顯得并不寒冷。

    平時做美食直播的大木剛開張，“還有沒有追加的。說了哈，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了。代冰上刻字兒50一位哈，代堆雪人100一位哈，代舌頭舔欄桿兒200一位。哥就圖個樂子，你們隨意也行?！?/br>
    剛才讓大偉樂不可支的，就是他舔冰雕來著。

    氣氛好了，換下一個。

    倪芝在鏡頭里切換出來，陳煙橋的眉心跳了跳。

    她戴了頂黑色的毛絨帽子，頂上一個球，把耳朵包的嚴(yán)嚴(yán)實實。顯得比往日還要青春些，或許女人就是多面的，成熟的，妖媚的，還有清純的。

    “大家好呀，作為一個在哈爾濱上學(xué)的假土著，其實我是第一次來。說起來比較逗，去年我室友們說，來的都是外地人，我就不好意思來玩了。今年總算有外地人陪我，哪怕我是明天回家的火車，今晚也得玩到盡興。”

    陳煙橋起身，起得急了，凳子向后仰倒。

    在地上發(fā)出地動山搖一聲響。

    大偉嚇了一跳，“咋了橋哥，你摔的？”

    陳煙橋把手機(jī)往他懷里一塞，“今天早點關(guān)門?！?/br>
    大偉一臉懵逼，“咋的？昨天跳閘今天早關(guān)門，這生意咋做??？”

    陳煙橋從柜子里把羽絨服拿出來，手一伸到底，另外一邊咋呼著往外走，頭也不回，“我有事出去，怕你忙不過來?！?/br>
    他出門邊攔車，邊給倪芝打電話。

    都是關(guān)機(jī)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