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他已經(jīng)很滿足。

他盯著白瓷磚的墻面，一根接一根抽著，抽到第四根，他的手開始顫抖。過了會，他緊緊的捏著煙蒂，把還剩大半的煙碾熄在一旁的洗手臺上。然后摘了眼鏡，在寂靜的蒼白的燈光下，再也克制不住的，俯下`身，掩面痛哭。

他想了很久。

結(jié)果還是什么都不明白。

只知道——

他很想他，

他很想他。

*

【無羈之世·完】

【【【【【【【【【【【番外挖掘】】】】】】】】】】】】】】】

一

父親自殺了。

在他出院后的第五天。

母親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在給孩子喂飯,是宋望幫忙接的電話。

我還在想母親怎么大清早就打來了電話的時候,就聽宋望語氣變的愕然不安了:“……釋然她在……怎黱會……?！昨天不是……我知道了,我們馬上過去……”

我立刻抬起頭看向他,見他的表情由震驚變?yōu)殡y以置信、眉頭鎖的越來越緊,不祥的預(yù)感強烈的向我襲來,瞬間全身力氣像被抽走,連碗幾乎都端不住。

我當時就在想,是不是父親……但我又盡可能的克制著恐懼,勸說自己往其他的可能性想,畢竟父親的“病”已經(jīng)好了,尤其前幾天看起來也和顏悅色、精神飽滿,沒有任何異?！?/br>
然而除了父親出了狀況外,我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像爆炸前的寂靜,半晌,宋望艱難的看向我,低聲道:“……釋然,你……別太難受……”

我怔怔的望著他,整個人都木了,腦子一片空白。

然后,他說出的,是我最不愿意聽到的事實。

盡管我在很早前,甚至是十幾年前,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卻沒想到,在我和母親小心翼翼的熬到以為一切都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塵埃落定的時候,這顆不定時炸彈,還是炸了。

父親,他精神上……有很嚴重的問題。

不同醫(yī)院的大夫們關(guān)于父親的病情七七八八的說了一堆,診斷的結(jié)果卻都不大一樣:抑郁癥、恐懼癥、應(yīng)激障礙、精神分裂癥、癔癥……也有合起來說的。

我不太懂這些,然而面對這些眾說紛紜的診斷,我不由懷疑這年頭的醫(yī)生都是庸醫(yī)。為避免誤診,我自己專門去查了一些資料,之后才知道的確并不是那么簡單。

父親的病情時好時壞,也不像普通的“精神病”那樣瘋瘋癲癲,打人、罵人、大吼大叫。他很安靜,甚至,很乖,就像個孩子。

他對我一直很好,好到讓我覺得他很正常。對母親,他有時候會有些淡漠,有時候則會表現(xiàn)出……像受到驚嚇那樣緊張不安。至于吵架,母親曾苦笑著說:“那在正常的時候才會有的矛盾沖突?！倍?卻是從來沒有過。

我不知道他的病是從什么時候、由什么原因開始的,他什么也不肯告訴我或母親,也不肯告訴任何人——包括醫(yī)生,不知道是父親不肯說還是他們出于職業(yè)道德而不告訴我們。

父親極不愿意去治療,無論是否“清醒”的時候:清醒的時候他會煩躁的喊著“沒事！”、“我沒??！”,不清醒的時候他會驚恐的縮在角落里,使勁的搖著頭。

最初發(fā)現(xiàn)父親異常的是母親,那會兒我讀五年級,母親發(fā)現(xiàn)了他手腕內(nèi)深淺不一的劃痕,之后又在他的包里發(fā)現(xiàn)了芬那露。

并不是母親粗心所以那會兒才發(fā)現(xiàn),而是父親那只手一直帶著表,防水的,常年不卸,哪怕是睡覺。

他的理由是看時間方便。

而誰又會因為不卸手表而懷疑那么多?

母親發(fā)現(xiàn)那些痕跡后以為他是要自殺,我那會兒也是那么以為的。但長大后再想想,才想起也許在比這更早更早之前,父親就有這種行為了。

然而那不是自殺。

那時我還很小,小到也不清楚是幾歲的事了。他可能也覺得我小,不懂、不記事,就忽悠一下我,并不很提防。

那天是周末,母親出去了,只有我和父親在家。我在我的小屋里亂涂亂畫,父親則是在他的房間里。過了會兒我看得累了,就想找父親玩,便去了父親的房間。

房門是半開著的,他背對著我,趴在桌上,像是在小憩——起碼我那會兒看的是那樣的。我吧嗒吧嗒的走了進去,他似乎這才反應(yīng)過來我進來了,用手背慌忙蹭了下嘴唇后立刻的挺直背坐正了,看著我,好像有些氣喘吁吁,然后比平時還要溫柔的笑著問“釋然怎么過來啦?”,卻不像往常那樣的側(cè)過身面對著我。

然而我那時也沒在意,因為我的重點全部都在他嘴邊的那一摸朱色的血痕了。

我擔心,所以就問他嘴邊為什么有血,是不是受傷了。

他一下子有信,手忙腳亂的用手去蹭,結(jié)果被我看到了手腕的傷。

那艷艷的血從那道紅色痕跡中滲出。

我驚叫著,不知所措。而他還笑著安慰我沒關(guān)系,一會兒就好了。

緩過神后我想像平時我受傷他們照顧我一樣去幫他拿消毒棉、紗布酒精一類的東西,他卻說沒事、不用,然后又讓我不要告訴母親,因為這樣母親會擔心,還有可能會訓(xùn)他。

我和父親的關(guān)系比和母親的關(guān)系向來要好些,于是我答應(yīng)了幫他保守了這個秘密。

但我那會兒更擔心他的狀況,于是趴在他旁邊一會兒看看他的傷,一會兒在他身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不安又著急。

他到似乎一點也不急,反而看著我,不停地安慰我“沒事”、“一會兒就好”,并讓我“先回去看會兒書”,說等會兒他好了就來和我玩。

我一向聽他的,于是猶豫了下還是離開了。

回到房間,沒一會兒,我聽見他輕輕關(guān)上了門。

現(xiàn)在想來,他那是婉轉(zhuǎn)的催促我離開。

之所以想起來了那件事,是因為在我大概初二的時候,我再一次的看到過這種類似的狀況,那時他病的已經(jīng)比較厲害了,有行恍惚惚。那會兒門虛掩著,他微微蜷縮在床上,也可能是當時太過投入,所以連我的腳步聲和開門聲都沒有注意到。

當我看清他在干什么的時候我就像被雷劈了一樣。

——他是在喝自己的血。

然而他的表情卻很溫柔,似乎又很難過,甚至有些……迷亂。

那會兒對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