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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茗庭滿心忐忑,神游天外的功夫,喜房外頭傳來一陣嘈雜喧嘩,她連忙收回思緒,恢復(fù)到端莊坐姿。 外頭夜色漆黑,星子閃爍,病入膏肓的男人從軟轎上跌下,用力推開攙扶他的丫鬟,跌跌撞撞地推開喜房大門。 喜榻上端坐著一位紅衣紅蓋頭的嬌人兒,雖然看不到臉,但肩若削成,腰如束素,分明是個叫人魂牽夢縈的美人兒。 男人病病殃殃,卻色心不改,抖著一雙干枯的手解開身上外袍,再順勢解開褻衣衣襟。 他一把掀開紅蓋頭,咧著蒼白泛紫的嘴唇大笑,“美人兒,叫你久等了……” 這聲音低啞又陰寒,像是從地獄傳上來,借著一室紅燭的明光,陸茗庭正對上一張形容枯槁的臉。 男人常年以藥物續(xù)命,臉色青白暗紫,褻衣下的胸膛枯瘦如骨,好似陰間鬼魅。 陸茗庭頓感毛骨悚然,高聲尖叫一聲,下意識地往喜榻里頭躲。 “走開!你走開!” 病懨懨的男人臉色一沉,森冷陰兀,“你一個揚州瘦馬,生來就是榻上玩|物,竟然還有臉面嫌棄我?” 陸茗庭揮舞著雙臂護(hù)著自己,一個勁兒往床榻里頭躲,小臉兒上凄凄慘慘,滿是驚恐淚光。她動作幅度太大,大紅色廣袖揮落肘間,露出一段瑩白藕臂,更叫奄奄一息的男人色心大動。 病秧子跌跌撞撞爬上喜榻,鼻息急喘,沖床角的美人兒撲去。 陸茗庭心中驚恐幾欲滅頂,淚珠兒止不住的往外涌,看在男人眼中,愈發(fā)顯得嬌艷可憐,柔弱不堪。 病秧子如餓虎撲食,散著衣襟,喘著粗氣直往她身上貼。 陸茗庭閉上雙眼,任憑淚水滑落兩腮,若要她委身這樣的男子,她寧可咬舌自盡,遁入輪回…… “撲通——” 一聲巨響傳來,陸茗庭猛地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病秧子竟是從床榻跌落,仰面倒地不起。 他雙目圓瞪,口里嗚嗚叫著,枯瘦如骨的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突然脖頸一歪,四肢陡然僵直。 喜房外的丫鬟婆子聽聞聲響,立刻破門而入,望見地上的病秧子,皆是尖叫連連。 王婆子哆哆嗦嗦伸了手,去驗病秧子鼻息,皺紋密布的臉上僵硬片刻,立刻高聲尖叫,“快來人吶!二少爺咽氣了!” “來人吶!殺|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春節(jié)桃子整天呆在家里,一看日歷,才大年初二,感覺好漫長…… PS:別忘了撒花留言哦~ ———— ☆、他來遲 “狐媚子!喪門星!” 崔氏口中咒罵不斷,揮袖拂落一桌茶盞碟盤,“我兒身子骨本就弱,先前請神道高僧算過,有了這門親事沖喜,一身的病痛定能好轉(zhuǎn)起來!沒成想那揚州瘦馬竟然是個專吸男人精|氣的狐貍精!” 屋中的丫鬟婆子跪了一地,鬢邊皆簪著朵白色絹花,一個個呼天搶地、哭哭啼啼。 為首的王婆子哭的最為大聲,“可憐二少爺及冠之年,卻在新婚之夜被人克死,撒手人寰!” 崔氏雙眼紅腫,悲痛欲絕,拿帕子掩住口鼻哭嚎,“都是她害我兒猝死!那揚州來的狐媚子憑什么還茍活于世?我要她一命償一命,為我兒陪葬!” 此言一出,屋中跪著的丫鬟婆子皆是打了個寒顫。 只聽說過給黃泉鴛鴦配冥婚,卻沒聽說過用活人給死人陪葬,崔氏此舉,實在心狠陰毒! 丫鬟珍果在下人堆里垂頭跪著,聽著不絕于耳的哭泣和怒罵聲,忍不住回憶起起昨晚的混亂情形。 明明是喜氣洋洋的洞房花燭夜,尖叫聲卻陡然劃破夜空,下人們循著聲音沖到喜房之中的時候,二公子已經(jīng)仰面倒地,失去鼻息,身體也變得冰冷僵硬。 那位揚州來的陸小姐縮在喜榻一角,身上大紅色喜服亂成一團(tuán),姣好玉面上驚恐萬狀,分明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崔氏一口咬定是陸茗庭克死了病秧子兒子,連夜把人五花大綁了,丟到陰冷黑暗的柴房,如今悲怒交加一整夜,無處討說法,竟然生出讓陸姑娘給二公子陪葬的想法! 珍果正暗自忿忿不平,崔氏已經(jīng)指了兩三個婆子,“去取一盞鳩酒來,速速送那揚州瘦馬上路!再去棺材鋪訂兩副上好的金絲楠木棺材,我花兩萬兩白銀買來的貴妾,就算到了陰間也要好生服侍我兒!” 王婆子三兩下擦干了眼淚,福身應(yīng)下主子吩咐,忙帶著一干下人退出了屋門。 外頭灰云陰沉,細(xì)雪蒙蒙,屋檐下擺著幾把油布黃枦傘,石階上踩出一片泥濘腳印。 一婆子揣著袖子,愁眉苦臉道,“大過年的喜事兒變喪事兒,手上還要沾上一條活生生的人命!李婆子,這鳩酒一會兒還是你來灌吧!” 李婆子眉梢一挑,“還是邵mama您來!當(dāng)年夫人將先夫人身邊的心腹仆婦悉數(shù)除去,多虧有邵mama在側(cè)協(xié)助!mama別自謙了,折在你手上的人命也不差這一條!” 漫天雪片飄舞,陳年舊事遁上心頭。王婆子聽著身后二人爭斗,怒斥道,“行了!都手腳麻利點辦事,不準(zhǔn)大聲聲張!若是走漏了揚州瘦馬的風(fēng)聲,叫大將軍知曉了,你們一個個都得為二公子陪葬!” 話音兒落下,王婆子領(lǐng)著眾人走向穿山游廊,丫鬟珍果低眉斂目,跟在一行人末尾,走過回廊拐角的時候,趁著前頭的丫鬟婆子們不注意,一個閃身,轉(zhuǎn)身往柴房的方向快步跑去。 …… 顧府后院。 柴房的木門被銅鎖和鐵鏈緊緊鎖著,屋內(nèi)里潮濕陰寒,沒有窗柩,一片晦暗無光。 柴房的左側(cè)半邊擺滿柴木,因冬日天氣濕冷,枯木受潮,發(fā)出的霉味怪異腐朽,甚至傳來吱吱的老鼠叫聲。 右側(cè)的墻角里,陸茗庭被粗糙麻繩捆著手腳,整個人動彈不得。 她縮成一團(tuán),瘦削肩頭不住地顫抖,蒼白如紙的面龐深埋在膝頭,一雙美目紅腫不堪。 昨夜喜房中突生驚變,丫鬟婆子破門而入,不容分說便將病秧子之死歸咎到了陸茗庭的身上。 崔氏痛失親子,將陸茗庭恨之入骨,下令將她連夜關(guān)押到后院柴房里。 她一介孤女,瘦馬之身,就算被人誣陷,也百口莫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