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殿中的動靜，突然捂著肚子“唉喲”了兩聲，對旁邊的小太監(jiān)道，“我突然腹痛，得去出恭一趟，倘若干爹（張德玉）問起來，你如實回話便是！”

    說罷，他神色如常地從坤德殿的偏門走出，急匆匆地跑到附近的宮門處，沖值守的禁軍附耳說了幾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　　將軍早有先見之明，眼線果然是個好東西^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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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4 章

    議事堂里, 顧湛長身玉立于桌邊, 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握著一管狼毫筆，在軍報奏表上寫了個龍飛鳳舞的“準”字。

    副將王朗按劍站在桌旁, 拱手道，“回稟將軍, 屬下已查明，江陰地界埋伏刺殺之人, 乃是河陰指揮使戴英連麾下的私兵?！?/br>
    河陰指揮使戴英連, 在宋閣老生前和他來往甚密，宋閣老被斬殺后，又妄圖攀附江家這棵外戚的大樹, 和江尚書狼狽勾結。

    此番河陰暴.亂, 本就因戴英蓮大興土木、邀寵媚上所致，元慶帝見他鎮(zhèn)壓無果，才派顧湛領兵前去鎮(zhèn)壓。

    顧湛平叛有功，顯然是挪動了戴英連的利益，阻擋了戴英連的官途，于是他將舊恨新仇一起清算，布下天羅地網(wǎng)行刺殺之事，欲使顧湛在河陰地界喪命。

    杜斂倚在胡桃木圈椅里，輕搖著折扇道, “自古富貴險中求，此人兩面三刀，前頭認了宋閣老當干爹, 宋閣老一死，轉(zhuǎn)頭便認了江尚書做干爹，真是上趕著給人當龜兒子！”

    江貴妃常伴君側(cè)，枕頭風吹得緊，江氏身為外戚，朝中的勢力盤根錯節(jié)，宋閣老一死，江家滿門更得元慶帝的重用，才有了今日樹大根深的局面。

    顧湛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戴英連和江尚書面和心不和，彼此一旦起了疑心，便會倒戈相向。我聽說皇上任命忠義伯為監(jiān)軍，視察河陰和河西兩地的軍務，你去傳我的口信，叫他格外‘關照’戴英連軍中之事，務必抓出‘豢養(yǎng)私兵’的把柄，把他從河陰節(jié)度使的位子上拉下來。再搜羅幾本參江尚書的折子，以戴英連的名義遞到皇上手里，叫他們狗咬狗去。”

    王朗抱拳應下，笑道，“這戴英蓮真是狗急跳墻，河陰地界屯兵不過三千，馬不肥，兵不壯，他怎么配和將軍斗！”

    顧湛臉上無甚表情，又問，“江國舅可招了？”

    王朗道，“招了，本想把夾棍、腦箍、攔馬棍、釘指這些刑罰都用一遍，沒想到那江國舅是錦繡堆兒里養(yǎng)出來的豆腐渣，沒費一丁點功夫，便招的一干二凈?！?/br>
    顧湛殺伐果斷，性子冷硬不近人情，江國舅早就聽說過他的狠厲手段名，落到昭獄里，嚇得哭爹喊娘，沒等差卒上刑具，就一股腦全招了。

    說話的功夫，一副將從外頭進來，抱拳道，“秉將軍，宮中來了太監(jiān)，說皇上宣您即刻入宮覲見?！?/br>
    杜斂笑道，“看來江貴妃的枕頭風果然有奇效，皇上一向看重皇家顏面，竟然也拉下臉為江國舅求情了?！?/br>
    原來，江家只有江國舅一個兒子，寵成眼珠子命根子，江尚書知道江國舅犯下了事，立刻怒氣沖沖地去大理寺提人，不料卻撲了個空，杜斂已經(jīng)把江國舅移交給了昭獄。

    顧湛的赫赫威名在外，審訊的手段堪稱毒辣，江尚書聽到自家兒子落到這位金面閻羅手里，兩眼一翻，險些背過氣去。

    等江尚書趕到昭獄，顧湛連面兒都沒露，令岑慶三言兩語便打發(fā)了他，江尚書心中不服，立刻進宮求見元慶帝，狀告顧湛濫用私刑、不尊法度。江貴妃也哭著求元慶帝主持公道，放自家弟弟一馬。

    元慶帝被這攤子爛事兒搞得焦頭爛額，索性宣顧湛入宮覲見。

    顧湛面沉如水，又提筆批復了一則軍文，方動了動菱唇，“就說我在批復公文，抽不開身，叫宮人先等著?！?/br>
    那軍曹得令，抱拳去回話了。

    檐下風鈴叮咚，燕子銜來新泥做巢，岑慶腳下生風地從廊廡走來，人還沒進屋，便匆匆回稟道，“不好了，將軍！方才宮中值守的禁軍遞話，長公主出事了！”

    岑慶急的滿頭大汗，揀著重點說了一遍，將佛經(jīng)里的彩箋、張德玉從茗嘉殿搜出情信，元慶帝要為陸茗庭賜婚的事情一一道來。

    顧湛聽一句，臉色便沉下去一份，他眉頭擰起來，揚手便把手里的軍文摔了出去。

    徐然有意求娶陸茗庭，他是知道的，但陸茗庭絕對不可能私藏污穢的情信，更不可能和徐然有書信往來。

    這件事情沒那么簡單，定是有人蓄意陷害。

    顧湛面色冷凝，“皇上怎么說？”

    岑慶道，“那封信箋上的字跡和徐侍郎的字跡一模一樣，皇上龍顏大怒，覺得皇家顏面盡失，當場就要為長公主和徐侍郎賜婚?！?/br>
    顧湛聞言，怒的全身氣血幾欲逆行。

    半年之前，江貴妃將陸茗庭連哄帶騙地帶入禁廷，身為親生母親，卻偏心到極點，不庇佑親生女兒的安危，反倒讓她三番兩次陷入險境，如今她被人誣陷閨譽不潔，那昏君不查明真相，反而為了皇家顏面想要息事寧人。

    那是他放在心尖尖上、視若珍寶的人，若是有人蓄意謀害，他定會誅之而后快，讓她們百倍償還。

    “一模一樣么？”

    杜斂捕捉到岑慶話中的異樣，略感訝然，沉思道，“書畫字跡方面，我有些許鉆研。禁廷翰林院里有一批擅長書法的官員，稱為書畫待詔，他們官居九品，卻身懷臨摹書畫的絕技，仿寫的字跡真假難辨，外行人根本看不出其中的細微區(qū)別?！?/br>
    顧湛神色微變，“你是說……臨摹徐然字跡、偽造情信的人可能出自禁廷翰林院？”

    “不錯?！?/br>
    杜斂甩上折扇，道，“如今東窗事發(fā)，幕后陷害之人定會掃清這些蛛絲馬跡，憑我在大理寺辦案多年的經(jīng)驗，那臨摹字跡之人說不定已經(jīng)聽到風聲，潛逃出宮……”

    顧湛眸光沉厲，寒聲道，“王朗，你即刻去順義門和城門之外把守，倘若見到跑路逃竄、形跡可疑的翰林院官員，一概仔細盤查，不可放過一條漏網(wǎng)之魚。岑慶，你去刑部一趟，請徐侍郎同我一道進宮?！?/br>
    順義門是距離翰林院最近的宮門，倘若那書畫侍詔逃竄，事急從權，定會從順義門出宮。至于徐然……